第139章 练兵先练心(2/2)
帐外风起,卷起残雪扑打窗棂。
他提笔,在《三训令》末尾添上一行小字:“凡抗训者,记过一次;连犯三次,革职查办。各营主官,同责连坐。”
命令下达,全军肃然。
第三日正午,骄阳当空,校场蒸腾起层层热浪。
赵云一身轻甲未卸,踏步走入乡勇营驻地。
操场上,士卒依旧列队松散,步伐拖沓,教官喊令无人应答。
他站在场中,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最后落在队列前端——张强身披旧甲,手按刀柄,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赵云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雷贯耳:
“今日不完成百圈负重奔袭,全营无饭。”第三日正午,骄阳如焰,灼烤着巨鹿校场的每一寸土地。
空气在热浪中扭曲,仿佛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赵云立于乡勇营操场上,轻甲覆身,未佩披风,却比任何重铠之将更令人不敢直视。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支曾随他起兵于真定、斩敌于山野的旧部——如今队列歪斜,士卒垂首,汗水混着尘土滑落脸颊,却无一人挺直脊梁。
“今日不完成百圈负重奔袭,全营无饭。”
声音不高,却如惊雷坠地,震得整片营地鸦雀无声。
士卒们面面相觑,有人低语咒骂,有人怒目而视。
张强终于按捺不住,大步出列,甲叶铿锵作响。
他脸上刻满风霜与战痕,眼神里既有愤懑,也有不甘。
“将军!”他嗓音沙哑,“弟兄们出生入死多年,为的是保家卫国,不是在这烈日下像驴一样绕圈跑!我们没功劳也有苦劳,岂能如此苛待?”
赵云不动,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穿透那层忠诚的外壳,直抵其内心深处的裂隙。
他在万象天工中早已重构过张强的思维轨迹:此人重情义、念旧情、信兄弟之义胜于军令如山。
他对变革的抗拒,并非出于私利,而是恐惧——恐惧自己一手带出的队伍被“新法”碾碎,恐惧昔日共生死的情谊沦为冰冷规章下的数字。
但正因如此,才更危险。
“你带的是兵,还是帮派?”赵云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若仍是帮派,便脱甲归田,回乡种地去。若还想做我赵子龙的将士……明日我再来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落下:“若还如此,你就卸甲归田。”
语毕,转身离去。
靴底踏过焦土,留下浅浅印痕,却似刀锋划过众人心头。
全场寂静,唯有风卷残旗猎猎作响。
当夜,乌云蔽月,军营渐入沉寂。
张强独坐帐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峰。
案上摊开一张草图——魏郡接应路线,墨迹未干。
他盯着良久,忽然抬手投入火盆。
火焰腾起,吞噬纸角,也焚尽最后一丝犹豫。
“逼我动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他咬牙低语,从枕下取出另一枚铜牌——与前日交付马贩的那一块一模一样,只是纹路略深半分。
这是袁绍暗线系统的信物,只有核心联络人才持有。
他唤来心腹亲兵,压低声音:“送出去,就说‘南门可启’。”
那亲兵接过铜牌,默默退下。
袖口拂过熏香帘幕时,极淡的梅花香粉悄然附着,几不可察。
自李默叛变之后,赵云便下令:凡出入主营传令者,必经“天听”熏室验痕。
此香无色无味,唯闻人芷特制的铜铃阵可感应追踪。
此时,帅帐之内,烛光如豆。
赵云端坐案前,手中翻阅《步战协同要略》,笔尖轻点一份新绘的“亲卫选拔名单”。
纸上字迹清峻,朱笔圈出一人姓名——张强。
他眸光微冷,指尖缓缓摩挲枪柄。
不是愤怒,不是悲悯,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决断。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给背叛留下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