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这地里真能长出金子?(2/2)

闻人芷坐在二楼临窗处,一袭粗布裙衫,发髻用竹簪随意挽起,像极了寻常村妇。

她指尖轻搭在茶碗边缘,耳廓微动——楼下两名“商旅”正低声交谈,口音南腔北调,夹杂着几处刻意模仿的冀州土语,却总在关键处露了破绽。

“……听说那赵将军使的是什么‘灵药’?莫非真能点土成金?”

“不止呢,昨儿有人见他半夜往地里洒粉,怕是巫蛊之物!若坏了风水,咱们可都要遭殃。”

闻人芷眸光一凝,不动声色地将一枚铜钱滑入袖中暗袋——那是听风谷独有的记号,传讯用的。

她悄然起身,从后门步入窄巷,轻轻叩击墙角三下。

片刻后,一道瘦小身影自阴影中浮现,正是那日田埂上的盲童。

他虽目不能视,耳力却胜常人数倍,且心志坚毅,早已被纳入听风谷外围密探之列。

“去跟着那两人,记住他们落脚之处、交接之人,尤其留意是否有文书往来。”她的声音低如叶落,“若有郡府印记,即刻回报。”

盲童点头,悄无声息地融入晨雾之中。

当夜子时,军营偏帐烛火未熄。

赵云正在翻阅《农政全书》残卷,笔尖勾画着轮作图谱,忽闻帘外脚步轻细——是闻人芷特有的节奏。

“回来了?”他头也不抬,语气平静。

“查清了。”她立于帐中,压低嗓音,“那二人确为耿武亲信,隶属郡府文书房,袖口绣纹与今日田间撤离者一致。他们已在村中散播谣言,称将军所施乃‘噬地邪术’,待苗枯之后,便煽动乡民焚田驱逐,甚至……已有‘清妖除祟’的檄文底稿在誊抄。”

赵云搁下笔,指节在案上轻轻一叩。

帐内寂静,唯有烛芯爆了一声。

他缓缓站起,踱至窗前。

月光洒在庭院中的铁犁上,泛出幽青寒芒。

他知道,耿武身为韩馥麾下别驾,一向视自己为乱政之患,如今借农事动摇民心,实则是要断他根基。

但赵云并不怒,反而唇角微扬。

想用愚民之策破我新政?

那我便让你亲眼看着,这黄土如何生出黄金。

次日天未亮,他亲赴兵工坊,召来刘老:“十架遮阳防雹棚,三日内完工。油布覆顶,木架可拆卸,专护试验田幼苗。”

刘老皱眉:“春寒已过,何须此物?”

“不是防寒。”赵云目光深远,“是防人。”

消息传开,百姓愈发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赵将军请了山中道士做法,怕天雷劈坏法坛;也有人说那棚子底下埋了聚灵阵,日夜吸天地精华。

唯有张老站在自家田头,望着对面那一排整齐油布棚,久久不语。

二十七日后。

春风拂面,万木争荣。

试验田内,粟苗青翠如剑,株高过膝,行列笔直如尺量裁出,根根挺拔有力,在阳光下泛着油亮光泽。

而仅一沟之隔的传统田,苗稀色黄,杂草蔓生,几近荒芜。

赵云未张扬,反而遍请乡中老者共赴田间勘察。

刘老当场执铁铲深挖两尺,掀开泥土——试验田下,腐殖层厚达五寸,土质疏松,蚯蚓穿行,根系如网;反观传统田,土硬如石,虫卵遍布,根浅易折。

张老蹲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捏起一团黑土,嗅了嗅,喃喃道:“这……这不是土,这是养命的膏腴啊……”

他猛地抬头,眼中竟有泪光:“你……真不是来毁地的?”

远处山梁,一道黑影悄然退去。

那人怀中紧攥一张未及送出的手令,字迹狰狞如刀刻:“待苗尽死,纵火焚田,嫁祸赵氏,鼓噪民变。”

风起云涌,只待最后一击。

而此时,营门外马蹄轻响,张老拄拐而来,神色沉重。

他递上一封无署名的竹简,声音沙哑:“将军……昨夜有人闯我粮仓,半囤陈谷,全换了霉粟……还留了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