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棋局之外，薪火不灭（1/2）

玉虚宫内，圣威虽敛，寒意未消。

元始天尊端坐云床，面色依旧冰冷如霜。老子最后的定调，阻止了他直接抹杀玄微，但那股被屡次挑衅、尤其是被“变数”干扰布局的怒意，却如同冰封下的岩浆，汹涌不休。他元始执掌天道秩序，言出法随，今日竟被一个小辈和一缕不该存在的“变数”弄得束手束脚，这口气，他如何能咽下？

通天教主护在玄微身前，青萍剑意虽已收敛，但周身锋芒依旧迫人。他看向元始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维护与冷意。今日之事，已不仅仅是理念之争，更是触及了他收徒护短的底线。若元始执意要对玄微不利，他不惜在此做过一场！

老子垂眸而坐，仿佛对两位师弟间的暗流毫无所觉，但其周身那清静无为的道韵，却如同最坚韧的蛛网，悄无声息地平衡着玉虚宫内即将失衡的气机。他方才出手划定界限，既是为了洪荒安定，未尝没有借此敲打元始，避免其因执念过甚而偏离“无为”之道的用意。

三位圣人，心思各异，无形的博弈在寂静中继续。

而此刻，山下战场。

太极图虚影高悬，阴阳二气流转，平定着混乱的元气，压制着肆虐的魔气。混战的各方在圣人意志下被迫分离，形成了暂时的对峙。

最大的变数——蚩尤，在魔影脱离、老子太极图压制下，眼中的赤红与疯狂褪去了大半，恢复了部分理智。他环视狼藉的战场，看着死伤惨重的九黎勇士，又看向对面在残破“人皇幡”下依旧挺立的轩辕，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虽被魔道影响，但争霸之心未改。此刻魔气暂退，他立刻意识到，方才的疯狂不仅未能消灭轩辕，反而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损耗了大量兵力。

“轩辕！”蚩尤声如洪钟，带着不甘与暴戾，“今日算你走运！有圣人插手，暂且饶你一命！但人皇之位，必属我九黎！待他日，定当再与你决一死战！”

说完，他竟毫不恋战，巨斧一挥，带着残余的九黎部落精锐，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迅速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他知道，今日局势已不可为，再留下去，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蚩尤的突然撤退，让战场形势再次一变。

妖族、巫族残余本就损失惨重，见蚩尤退走，西方教弟子也在弥勒的示意下开始收敛，他们更无战意，纷纷化作鸟兽散。

转眼间，惨烈的战场上，竟只剩下轩辕及其麾下伤痕累累的战士，以及那面依旧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微弱却顽强光芒的“人皇幡”。

劫后余生，没有欢呼，只有一片死寂的疲惫与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轩辕拄着断剑，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和身边所剩无几的族人，虎目含泪，却又带着一种百战余生的坚毅。他抬头，望向那高悬的太极图，又深深看了一眼昆仑山的方向，躬身一拜。

“人族轩辕，拜谢圣人慈悲！拜谢……暗中相助之恩！”

他不知那缕关键时刻注入“人皇幡”的生机从何而来，但那份恩情，他铭记于心。

太极图虚影微微波动，缓缓消散于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老子的声音平淡地回荡在昆仑山巅诸位大能心神之间：“此间事了，各自散去吧。”

弥勒尊者看着下方虽然惨胜却气势未堕的轩辕，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与算计，但圣人法旨已下，他也不敢违逆，只得带着西方教众人，化作金光离去。

广成子、赤精子等阐教金仙，面色复杂地看着山下。他们奉师命观察，甚至暗中推动，却没想到最终是这样一个结果。轩辕未死，人皇之争未定，还引出了魔道这个更大的麻烦。

“回宫复命。”广成子沉声道，带着众人返回玉虚宫。

论道亭中，玄微看着山下逐渐平息的战火，以及那面依旧挺立的“人皇幡”，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代价惨重，但终究……保住了一丝火种。

他能感觉到，经过此番血与火的洗礼，以及那缕戊土生机和混沌珠模拟龙脉的加持，那面“人皇幡”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其与人族气运、与洪荒大地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一丝，少了几分虚浮，多了几分厚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玄微喃喃自语，疲惫的仙气本体中，却仿佛有一股新的力量在滋生。那是目睹抗争、参与其中并最终见证希望留存所带来的感悟。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品味这短暂的安宁，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便再次将他笼罩。

元始天尊那不含丝毫情感的目光，穿透虚空，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虽然没有了之前的杀意，但那审视与漠然，却比杀意更让人心悸。

“玄微。”元始天尊的声音直接在玄微心神中响起，不带任何波澜，“你可知罪？”

玄微心中一紧，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过。他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意念传递：“弟子不知身犯何罪，请师伯明示。”

“哼！”元始天尊冷哼，“擅动地脉，干扰天机，妄图逆转既定之势！此非罪乎？”

果然是为了此事！玄微心念电转，知道绝不能承认“逆转天机”这等大罪，否则师尊也难保他。

“回师伯，”玄微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卑不亢，“弟子见山下人族遭劫，心生不忍。想起师尊平日教诲，修行之人当怀慈悲之心。弟子修为低微，无力救援，只是情急之下，尝试以自身微末的戊土之精，遥相感应，希望能予那濒临破碎的人道信物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助其稳固，免其彻底崩毁，断了人族念想。此举或有不妥，但绝无干扰天机、逆转大势之心，只是……不忍见生灵涂炭，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他将自己的行为定性为“慈悲之心”、“绵薄之力”、“稳固念想”，巧妙地避开了“干扰天机”的核心指控，并将动机引向了通天教主平日教导的“慈悲”与“截取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