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道韵交锋，星火燎原（1/2）

玉虚宫大殿内，论道之声再起，仿佛方才那撼动法则的涟漪只是幻觉。然而，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张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所有弟子，无论阐截，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高居云床的三位圣人身上散发出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

太清老子依旧垂眸，但周身那清静无为的道韵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推演与计算。

玉清元始面容肃穆，威严更盛，目光开阖间，隐有天道秩序之力流转，将整个大殿，乃至整个昆仑山都牢牢掌控在内。

上清通天则眉峰微蹙，眸中剑意隐现，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兵，锐利的目光不时扫过大殿之外，带着审视与一丝……了然。

玄微端坐蒲团，心潮起伏，远非表面那般平静。元始师伯那句“些许外道扰动，无关论道正事”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彻底明白，山下那场关乎无数人族生死、涉及人皇气运归属的惨烈厮杀，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圣人眼中，或许真的只是“些许扰动”，是天道运转、大势更迭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甚至，可能是某些既定计划的一部分。

那画面中与佛眼并列的道门身影，元始师伯讳莫如深的态度……都像一根根冰冷的刺，扎在他的心头。

“顺天而行……这便是顺天而行吗？”玄微在心中默问，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与寒意自仙气本源深处升起。若顺天便是漠视苍生，坐视涂炭，那他宁愿……

“玄微师弟。”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玄微抬头，只见慈航道人不知何时已来到阐教弟子队列前，正微笑地看着他。那笑容依旧和煦，但在玄微此刻看来，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方才师弟论及‘一线生机’，发人深省。”慈航道人声音平和，“然，天地有常，造化有定。师弟强调‘变数’与‘超脱’，却不知，若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万物皆求‘变’，皆争‘超脱’，则天地失序，纲常崩坏，岂非更大的灾难？这‘一线生机’，又该如何把握其‘度’，不至堕入魔道，扰乱乾坤？”

这个问题，比凌霄之前的挑衅更加犀利，直指截教理念可能带来的“混乱”后果，更是将“度”与“魔道”的帽子隐隐扣了上来。一时间，所有目光再次聚焦玄微，连几位闭目养神的阐教金仙都睁开了眼睛，显然对此极为关注。

玄微心神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慈航此人，看似温和，实则心思缜密，言辞如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起身稽首：“慈航师兄所虑极是。无规矩，确不成方圆。然，规矩若非为了禁锢，而是为了指引；纲常若非为了压制，而是为了和谐。我截教所求‘一线生机’，非是鼓励肆意妄为，破坏秩序，而是予那有心向道、却因跟脚福缘所限者，一个‘入门’之机，一个‘向上’之阶。”

他目光清澈，语气诚恳：“正如江河奔流，有其河道约束，方能滋养万物，不至泛滥成灾。然，若河道过于狭窄坚固，不容丝毫变通，则遇山洪暴雨，反易决堤，造成更大祸患。我截教所为，便是拓宽这‘河道’，或开凿新的‘支流’，让更多‘水流’有归处，有前程，最终汇入大道之海，壮其声势，而非令其淤塞成患。”

他以“江河河道”为喻，巧妙地将截教理念与维持秩序结合起来，强调其“疏导”与“包容”的积极作用，而非“破坏”。

“至于‘度’之把握，”玄微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源自现代灵魂的笃定，“在于‘心’，在于‘德’，在于对大道本身的敬畏与追寻！心正则道正，德厚则福生。无论跟脚如何，若能谨守本心，砥砺德行，勇猛精进，其路虽艰，其道必彰！反之，若心术不正，德行有亏，纵有滔天福缘，绝世跟脚，亦难免堕入歧途，为祸苍生！此‘度’，不在外物，而在自身！”

他这番话，将衡量标准从外在的“跟脚福缘”拉回到了内在的“心性德行”，既回应了慈航关于“度”的质问，又隐隐反驳了阐教过于看重出身的倾向。

“好一个‘心正则道正，德厚则福生’！”

一声清冷的赞叹响起，并非来自截教阵营，而是出自阐教一方！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面容古朴、气息沉稳的道人微微颔首，竟是那素来少言寡语的玉鼎真人！

“修行之本，确在修心。跟脚福缘，可为助力，却非根本。”玉鼎真人缓缓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并未看玄微，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这突如其来的赞同，却让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慈航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和，微笑点头：“玉鼎师弟所言，亦是有理。玄微师弟能明‘修心立德’之要，确是难得。”他不再纠缠“度”的问题，算是认可了玄微的解释。

然而，风波并未平息。

“巧言令色！”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赤精子面色沉凝，目光如电射向玄微，“任你舌灿莲花，也难改跟脚决定潜力之实！一缕仙气，纵得机缘，修至金仙已是侥天之幸，妄想窥得太乙、大罗之道，不过是镜花水月，徒耗光阴！此等‘生机’，予之何益？不过是浪费天地灵机，扰乱修行界秩序！”

这话已是近乎赤裸裸的蔑视与攻击，将玄微个人与截教理念捆绑在一起进行贬低。

多宝道人眉头一皱，正要开口，玄微却已抢先一步。

他并未动怒，反而迎着赤精子锐利的目光，平静地问道：“敢问赤精子师兄，可知这天地之初，混沌未分之时，可有清浊？可有仙凡？可有高低贵贱之分？”

赤精子一怔，冷哼一声：“混沌未分，自是无有。”

“既然如此，”玄微声音清越，仿佛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力量，“那这所谓的‘跟脚清浊’，‘潜力高低’，又是从何而来？不过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清浊既分，万物演化过程中，因缘际会，所处位置、所得造化不同所致。其本质，仍是这洪荒天地、这混沌本源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源自《混沌开天诀》的苍茫意蕴：“万物同源，皆出自混沌。既同源，又何来本质上的高低贵贱？所谓差距，不过是起点不同，路径各异。我这一缕仙气，或许起点低微，但既得灵智，便有了向道之心，有了追逐本源、返璞归真之志！大道无穷，谁敢断言，一缕微尘不能映照大千？一丝星火，不可燎原？”

“星火燎原”四字一出，玄微福至心灵，下意识地引动了识海中那缕得自不周山、又经建木遗种滋养的“人道薪火”之意！虽然极其微弱，但在混沌珠的遮掩下，一丝坚韧不拔、文明传承、于微末中崛起的独特道韵，伴随着他的话语，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理念的彰显，一种意志的传递！

刹那间，整个玉虚宫大殿仿佛安静了一瞬。

那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薪火”道韵，与玉虚宫恢弘浩大、秩序井然的天道道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清晰地荡开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