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生硬（2/2）

一个身影突兀地闪现在他脑海——伊焉。

那是他在某个穿越世界中结识的人物，同样出身显赫，甚至比他所在的秦家在那个世界更为煊赫。同样是大少爷的身份，同样的背景优渥，但伊焉给秦平辉留下的最深印象，并非奢靡或跋扈，而是他对于“舆论”那种近乎艺术般的、令人隐隐不安的掌控力。

在那个世界里，伊焉似乎总能轻易地引导、塑造，甚至玩弄公众的视线与情绪。不需要激烈的争辩，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往往只是几句似是而非的言论，几个精心安排的“偶遇”或“泄露”，就能让风向按照他期望的方向转变。对手的声誉、事件的定性、甚至一段历史的民间记忆，都可能在他指尖悄然改变。他像是站在舞台暗处的顶级指挥家，观众为台上的悲欢离合而激动不已，却不知情感的潮汐早被预设了节奏与方向。

秦平辉至今不明白伊焉是如何做到的。那似乎并非完全依赖于权势或财富（虽然这两者也是基础），更像是一种天生的、对群体心理脉络的精确把握，以及对信息传播节点的超凡影响力。那是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微妙操作。

而此刻，听着妹妹对眼前这场因综艺节目而起的、粗糙而充满戾气的舆论风暴的厌烦，秦平辉不禁将两者对比。这里的“舆论”如同失缰野马，盲目而具有破坏性，源自群体无意识的情绪共振和被简单图像点燃的正义幻觉。而伊焉手下的“舆论”，则像是精心驯化的洪流，目标明确，效率惊人，冷静得近乎残酷。

同样是舆论，一面是妹妹所面对的、令人烦躁的混沌噪音；另一面，则是他曾亲眼所见的、被精准操控的隐形力量。这种反差让秦平辉对妹妹此刻的感受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她厌恶的不仅是无端的攻击，或许更是这种力量被如此低效、盲目使用的状态。

炼芯辉在意识里沉默着，似乎也在分析着这种纯粹基于人类群体心理反应而产生的、非理性的“攻击性行为模型”，或许也在对比不同世界信息操控模式的差异。

秦平辉收回飘远的思绪，看着眼前余怒未消又带着疲惫的妹妹，缓缓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舆论的浪潮有时候确实不讲道理，尤其当它被强烈的、简单的情绪图像裹挟时。你能分清问题不在节目，而在看节目的人如何反应，这很清醒。”

他顿了顿，想起伊焉，又想起炼芯辉的分析，补充道：“至于那些攻击，清者自清，但也要知道，舆论本身只是一种工具，看被谁用，怎么用。为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生气，消耗的是自己。必要时，也可以用更清醒的方式去看待和应对这种‘噪音’。”

秦露希点了点头，脸上的冷意稍缓，但那份清晰的厌烦并未完全散去。“我知道，就是觉得……很吵，很没意思。” 她摆摆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或许是哥哥话语中那种超然的平静感染了她，“算了，不说这个了。哥你刚回来，还是聊点别的吧。”

话题被生硬地转开，但秦平辉知道，妹妹对“舆论”的这份敏锐感知和排斥，已经印在了他心里。同时，伊焉那个模糊的身影，以及他所代表的那种对舆论截然不同的、近乎掌控般的“使用”方式，也悄然成为了秦平辉理解现实世界复杂性的一个隐秘参照。看似平凡的日常之下，信息与情绪的流动，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脉络与力量。只是在这里，尚未出现伊焉那样的“操盘手”，有的只是无数个体情绪碰撞出的、喧嚣而混沌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