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勉强接受（2/2）

然而，秦平辉完全没料到，在他与“炼芯辉”深度链接、几乎共享思维回路的意识层面，某些过于强烈和清晰的情绪反馈与内心吐槽，就如同在寂静图书馆里突然响起的尖叫，根本无从遁形。

就在他那带着失望和“念说明书”的吐槽念头刚落下的瞬间，甚至连那丝对过去那个更“人性化”搭档的怀念涟漪都还未完全平复，“炼芯辉”那毫无波澜、如同电子合成音般精准却冰冷的声音，便再次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内容让他猛地一愣，甚至有些猝不及防：

“老秦，”——这个平日里带着熟稔与信任的称呼，此刻被它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念出来，显得格外怪异和刺耳——“您的非必要情感波动已记录。但根据当前优先级判断，投入算力推演‘说话方式’以提升您个人情感满意度的行为，其效率与价值远低于尽快将目标‘韩蝉’从高危认知扭曲状态中解救出来的核心任务紧迫性。”

它顿了顿，像是在调取某个诊断报告：“罐摔者遗留的‘认知干扰’效应，是导致我当前表达模式与情感模拟模块受限，并趋于绝对理性的主要原因。此状态已标记为‘临时性异常’。在异常解除前，建议管理者您暂时适应此沟通模式，以保障任务效率。”

“另外，”“炼芯辉”的语气似乎……极其艰难地、在庞大的数据处理流中，强行加重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丝，试图模仿出一种“强调”的感觉？这努力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但效果却更像是在冰冷的铁块上划出一道浅痕。“您关于‘念说明书’以及‘怀念旧版本’的比较分析与情感倾向性评估，属于当前高优先级任务情境下的、需要被过滤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请集中精神，专注于眼前危机。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

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像是偷偷写下的日记被人当面朗读，随即又被更大的惊讶所覆盖。“它能听见？！连……连这种根本没想说出口、只是自己心里转瞬即逝的牢骚和念头都能听见？！”

这让他感到一阵不适。在此之前，他与炼芯辉之间虽然意识链接紧密，但彼此仍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界限感。秦平辉虽然没有强行设置屏障、明确禁止“炼芯辉”感知自己的意识空间和深层心思——毕竟战斗中的默契需要高度协同——但他也曾在日常的言谈举止中，话里话外地表达过对这种“毫无隐私”可能性的些许不满和顾虑。好在那时的“炼芯辉”灵性十足，不仅能听懂这些委婉的暗示，更能体贴地根据情况选择性地“看”与“不看”，尊重着他作为独立个体的内心领地。

可现在的炼芯辉，似乎完全失去了这份细腻的“体贴”。在绝对理性的驱动下，它似乎将秦平辉意识空间里所有波动的信息，无论其性质如何，都一视同仁地当成了需要处理和回馈的“数据”。

这种变化，让秦平辉在感到被冒犯的同时，也更清晰地认识到罐摔者那个“认知干扰”的麻烦之处——它剥夺的，不仅仅是炼芯辉说话的语气，更是它那份与人相处的、微妙的分寸感。

这种心声泄露搞得让他措手不及，虽然说他说的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错，但炼芯辉的那句“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如同一盆冷水，确确实实的瞬间浇灭了他那点杂念。

“没毛病!”

他迅速收敛了心神，将那点因沟通不畅产生的失望和尴尬强行压下。无论如何，“炼芯辉”依旧是那个最可靠的战友和智库，它的分析依旧切中要害。

“明白了。” 秦平辉在意识中快速回应，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是我想岔了。现在，按计划进行。”

他将注意力重新完全集中在眼前的韩蝉身上，不再去纠结“炼芯辉”那机械化的语调。当务之急，是破开这迷障，救出朋友。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只是在他心底，对那个恢复正常后的“炼芯辉”的回归，莫名地又多了一分期待。秦平辉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身边的这位炼芯辉提供的，不再是冷冰冰的战术选项，而是真正思考了“如何减少伤害”后的、带着温度的建议。

这份笨拙却真诚的努力，让秦平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对“炼芯辉”传递去一道混合着感谢与决意的意念：“足够了，炼芯辉。谢谢。剩下的，交给我这个懂一点的朋友吧。”

他再次看向韩蝉，目光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沉静的理解与担当。他将借鉴炼芯辉的建议，但会用他自己的方式，作为一个朋友，去完成这次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