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卧龙与凤雏(1/2)
宴会厅的另一个角落,摆放着一组同样舒适的沙发座。
这里坐着几位与大环境格格不入的客人,大清的庆亲王奕匡,以及随行的两位官员,分别是军机大臣兼外务部会办大臣那桐,以及礼部右侍郎郭曾炘。
他们都穿着厚重的丝绸长袍马褂,脑袋后面拖着油亮的辫子,深陷在西式柔软的沙发里,与周围大理石立柱,璀璨水晶灯,以及衣着光鲜的洋人形成一种强烈的时空错乱感。
这种错乱感比溥仪喝可口可乐还真实。
但这就是历史。
他们一行人抵达海口虽仅有一日,但所见所闻已彻底颠覆了认知。
宽阔平整的柏油马路,轰鸣穿梭的汽车,高耸的建筑,灯火通明的港口……
这座充满活力的新兴城市,与他们印象中那个“瘴疠之地”的琼州判若云泥。
此刻,再看到汤绍安在各国大使间谈笑风生,游刃有余,他们心中那点来自天朝上国的傲慢与前来“敲打”的心思,早已被震慑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挑点小毛病来非议,从而来抵消心里的那股酸味。
庆王的心态比另外两人好上不少,他家里的西洋玩意不知多少,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汤绍安,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不满意的,估计就是没换上一身适合这个场所的服饰。
那桐用手掌按了按身下柔软的沙发垫,虽然觉得舒适,嘴上却习惯性地挑剔道:“坐在这等物什上,轻浮无力,全然不见我朝椅榻之威严庄重。”
庆王奕匡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这叫沙发,西洋各国王室宫廷,如今都兴坐这个。英格丽的皇宫里,摆得比这还多。”
那桐一听英格丽皇室都用,到了嘴边的批评又咽了回去,悻悻地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学着洋人的样子抿了一口香槟酒。
液体入口,一股混合着酒精与果汁的怪异味道让他瞬间皱紧了眉头,想吐又觉失礼,只好硬着头皮咽下,随后低声抱怨道:“枉他汤绍安还是我大清子民,正经的茶水不奉,竟让人喝这等.....这等滋味似马尿之物,祖宗的规矩都快忘干净了!”
庆王在北平的大house里没少喝过香槟,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叫香槟酒,如今洋人设宴,都时兴喝这个。”
那桐听说“洋人都喜欢喝”,将信将疑地又喝了一口,眉头依旧紧锁,还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一旁的郭曾炘看着被洋人众星拱月般的汤绍安,似乎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点,不忿道:“他汤绍安,祖籍徽州,琼州的道台,名义上还是我大清的官吧?这辫子怎么就绞了?成何体统!”
自从庚子条约后,庆王对这个世道已经看得很开了,甚至不觉生起了维护汤绍安的心思,琼州之于台岛,他汤绍安至少名义上称臣,痛揍东洋人,一帮酸儒除了蝇营狗苟,屁用不起,被洋人一吓唬,就屁滚尿流,连滚带爬。
“东洋人的整支舰队都被他汤绍安轰到海底喂鱼了,他还不能绞个辫子?郭大人若心有疑虑,不妨现在过去当面问问他?”
郭曾炘顿时语塞,脸色一阵青白,转而又说道:“我等在此已坐了半晌,他一个小小的琼崖道台,哦,现在自称总长,品秩未定,怎还不过来拜见上官?”
闻言,庆王几乎要笑出声,心想在洋人面前,你们屁不敢放一个,如今倒摆起上官的架子了?
随即强忍着笑意,提醒道:“他自称总长,总领琼州一切事务。论及实权,郭大人,您这礼部侍郎,怕是还真管不到他头上。”
郭曾炘梗着脖子道:“那也是他自封的!朝廷未曾明发上谕,可见其人心怀叵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那桐也附和道:“何止!听闻这琼州上下官员任免,皆由他一人独断,俨然国中之国。此乃司马昭之心!”
郭曾炘越想越气,又道:“都怪李中堂当年识人不明,养虎为患!他如今倒好,两腿一蹬,将这烫手山芋留给了朝廷!”
那桐又想起了庚子年的惨痛,愤愤道:“还有庚子年,京师危急,老佛爷西狩,洋人在北平城烧杀抢掠,他汤绍安坐镇东南,麾下强兵悍将,却按兵不动,坐视君父之难,简直罪孽深重!他汤家列祖列宗若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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