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铁索横江（2/2）

大明水师的一支巡逻舰队，三艘改良后的福船成品字形，缓缓巡弋在靠近北岸的水域。船头甲板上，几名水军士卒正小心翼翼地为最新配发下来的“洪武迅雷铳”涂抹着油脂，做着防水处理。尽管工部一再保证新铳的可靠性，但面对长江上无孔不入的水汽，老练的军士们还是习惯性地多做一层准备。

“头儿，听说这新家伙能在百步外打穿宋军那乌龟壳？”一个年轻士兵一边擦拭着铳管，一边略带兴奋地问身旁的老兵队正。

队正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噤声！好东西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说的！都给老子检查仔细了，火绳、药池，半点水汽都不能沾！要是临阵抓了瞎，老子先崩了你！”

年轻士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队正则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南岸影影绰绰的宋军水寨轮廓。他经历过上次的水战，宋军的床弩和拍竿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新铳虽好，但在这宽阔的江面上，能否发挥出预想中的威力，他心里并没底。

与此同时，南岸，宋军一座依山而建、戒备森严的水寨内。

一场军事会议正在压抑的气氛中进行。主帅潘美面色凝重，下首坐着曹彬、杨业等一众宿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诸位，”潘美的声音带着沙哑，“北岸明军动向异常。其水师巡逻愈发频繁，大小舰船调动积极。据潜入北岸的细作冒死传回的消息，明军似已装备一种新式火铳，威力射程皆远超以往。朱洪武，怕是快要按捺不住了。”

老将杨业眉头紧锁：“明军火器本就犀利，若再得增强，我水军倚仗的弩箭射程优势，恐将荡然无存。一旦让其舰船凭借火器靠近，拍竿与接舷战亦难施展。”

曹彬沉吟道：“潘帅，我军水寨虽固，然久守必失。是否可效仿三国旧事，以铁索横江之法，辅以两岸强弩火攻，阻其船队？待其攻势受挫，再以轻舟出击，或可一战？”

“铁索横江？”潘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此法虽妙，然耗费巨大，且需时日。更恐明军以重炮轰击，铁索难保万全。”

“报——！”一名斥候疾奔入内，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惊恐，“启禀潘帅！上游三十里处发现明军大型船队！至少有五十艘大战舰，其中包含数艘巨型楼船，正顺流而下，直逼我水寨而来！观其架势，绝非寻常巡逻！”

帐内众将脸色骤变！来得太快了！

潘美猛地站起，一拳砸在案几上：“朱重八果然动手了！传令全军！即刻起，最高戒备！所有床子弩上弦，火油滚木准备！曹彬，着你立刻督造铁索，能拦多少是多少，迟滞敌舰速度！杨业，率你部水鬼，趁夜潜渡，焚毁明军泊于北岸的辅助船只，乱其后方！”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快步冲出军帐。

命令迅速传遍整个宋军水寨。刺耳的警钟声回荡在山水之间。士兵们奔跑着进入战位，巨大的床子弩被绞盘拉开，浸满火油的箭矢被安置在发射槽上。岸边的投石机也覆盖上了防止雨淋的油布。水寨出口处，小型战船开始集结，准备进行殊死的阻击。

而对岸的明军大营，中军大帐内，气氛同样肃杀。

征虏大将军汤和全身披挂，目光扫过帐下诸将：邓愈、傅友德、蓝玉……无一不是百战骁将。案几上，摊开着最新的江防图和敌情通报。

“陛下的旨意已经到了。”汤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宋室苟延残喘，据江而守，阻我天兵西进。今日，便是荡平江南，一统华夏之时！”

他指向地图上宋军水寨的位置：“潘美老儿，倚仗水寨坚固，弩箭犀利，妄图负隅顽抗。然，我天兵已今非昔比！神机营新列装之‘洪武迅雷铳’，便是破敌利器！此战，水师主力正面强攻，吸引其火力。搭载神机营之快船，伺机靠近，以新铳之利，清扫其寨墙守军！步军随后登陆，一举夺寨！”

“末将等必效死力！”众将齐声怒吼，战意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