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枯萎之根与生命荧光（1/2）

风昊站在平台边缘，俯瞰着下方广阔而衰败的“梯田”生态区。柔和的、仿佛永恒不变的人造天光从穹顶的发光球体洒下，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死寂与病态的气息。

浑浊的暗红色溪流无声流淌，穿过枯萎的植物残骸，像一条溃烂的血管，为这片土地输送着“污染”的养分。

陈原搀扶着云希，站在风昊身旁，两人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地方……太大了。”陈原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空洞，“而且……感觉好压抑。”

云希的目光，却始终被中央那棵顶天立地的枯萎巨树——灵韵木——顶端那点微弱的淡绿色荧光所吸引。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

“云希？”风昊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呼唤。

云希身体微微一颤，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疲惫：“我……我不知道。看到那点光，就感觉……很熟悉，很亲切，但又……很难过。”她按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风昊眉头微蹙。云希的“赋予”天赋虽然沉寂，但她本身对生命能量的感知就远超常人。这种感应，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小心点，别被影响。”风昊提醒道，目光再次扫视整个空间。他需要评估这里的危险程度，并决定下一步行动。

平台位于空间一侧的岩壁上，距离下方最近的“梯田”层，落差大约有二十米。岩壁上镶嵌着简陋的、由金属和石料混合制成的阶梯，螺旋向下，通往梯田区域。阶梯看起来很古老，许多地方已经锈蚀、断裂，布满苔藓。

除了他们出来的这个“种子”拱门通道，平台两侧的岩壁上，似乎还有其他几个黑黢黢的洞口，不知通往何处。

空间里异常安静，只有暗红色溪流极其微弱的流淌声，以及偶尔从枯萎植物残骸间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可能是小型虫豸，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们……要下去吗？”陈原看着那陡峭破败的阶梯，咽了口唾沫。以他们三人现在的状态，下这种阶梯无异于冒险。

风昊也在权衡。留在这个相对独立的平台上，似乎暂时安全，但缺乏补给，也无法获取更多信息。下去探索梯田区域，风险大增，但或许能找到有用的资源（比如干净的水源、未被污染的食物？），或者关于“灵韵木”和“净化”的线索。

云希的状态需要尽快稳定，他自己的伤势也需要更妥善的处理和休息。

“先不下去。”风昊最终做出决定，“检查平台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或者相对安全的隐蔽处。我们需要休整。”

陈原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平台面积不小，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地面是粗糙打磨过的岩石，边缘有低矮的护栏（大部分已损坏）。除了他们出来的拱门，平台左侧靠近岩壁的位置，还有一个类似岗亭的小石屋，门半掩着。

风昊示意陈原照顾云希留在原地，自己则握紧骨刃，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石屋。

石屋很小，只有几平米。门是厚重的金属门，但已经锈蚀得千疮百孔，轻轻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向内打开。

屋内一片狼藉。一张金属桌翻倒在地，几张椅子散架，墙壁上的储物柜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一些已经化为尘埃的纸质碎片，以及几件锈蚀得无法辨认的金属工具。

角落里，有一具骸骨。

骸骨倚靠在墙角，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灰，骨骼也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仿佛被污染浸染了无数年。骸骨的姿态很平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指骨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风昊走近，用骨刃轻轻拨开指骨。

“当啷。”

一枚金属徽章掉落在地。

徽章呈圆形，材质似乎是某种合金，虽然蒙尘，但并未严重锈蚀。徽章正面，雕刻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图案——与下方那棵枯萎的灵韵木形态相似，但充满生机。大树下方，还有一个模糊的、类似于张开的手掌托举幼苗的符号。

徽章背面，刻着几行细小的文字，同样是那种古老的文字。

风昊捡起徽章，触手微凉。他试图辨认文字，但这一次，信息没有直接投射进意识。他只能勉强认出几个符号似乎与“园丁”、“守望”、“第七”有关。

“园丁”……是信息碎片中提到的“园丁协议”？

这具骸骨，生前可能是这里的“园丁”之一？负责照料灵韵木和这片生态区的人？

他是怎么死的？自然死亡？还是死于“污染”或别的什么？

风昊将徽章收好。这或许也是某种凭证或线索。

他在石屋内仔细搜索了一番，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倒是屋角有一个嵌在墙里的、同样锈死的水龙头开关，风昊尝试拧动，竟然有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滴了几滴出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金属和腐烂混合的气味。他立刻松开，不敢再碰。

退出石屋，风昊将情况简单告知了陈原和云希。

“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有人驻守，但死了很久了。”陈原总结道，看着下方枯萎的梯田，眼神复杂，“连他们都没能阻止这里变成这样……”

“污染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云希轻声道，目光依旧望着灵韵木顶端的荧光，“但那点光还在……它还在坚持。”

风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点淡绿色的荧光，在这片被暗红主宰的世界里，确实微弱得可怜，却异常顽强。

“先找地方休息。”风昊打断思绪。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指向平台另一侧，那里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了一处天然的、大约两米进深的浅洞，上方有突出的岩檐，可以遮挡可能的落石或视线。“去那里。”

浅洞内地面相对干燥，也比较隐蔽。陈原搀扶着云希进去，让她靠坐在最里面的岩壁下。风昊则在洞口附近坐下，既能休息，也能警戒。

陈原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皮质水袋——这是他们用变异海兽的胃囊简单鞣制加工的，里面还有小半袋水。他先递给云希，云希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就还给了他。陈原又递给风昊。

风昊没有客气，接过喝了两口。清凉（虽然有点异味）的液体流入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干渴和疲惫。水袋见底了。

食物更是没有。他们掉落地陷时，携带的少量鱼干和浆果早就遗失或吃完了。

“必须找到干净的水和食物。”风昊沉声道，“最多再休息两个小时，我们必须尝试探索下面。或者，找其他出路。”

陈原点点头，脸上露出忧色。云希的状态看起来更差了，闭着眼睛，眉头紧蹙，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风昊也感到左肩的伤口在隐隐作痛，生命力流失的虚弱感如影随形。他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尝试调动体内那几乎感知不到的、微弱的气血之力，试图减缓伤势恶化，但效果微乎其微。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平台上只有风声——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微风。

下方的梯田死寂一片。

灵韵木顶端的荧光，依旧微弱而固执地亮着。

大约一个小时后。

“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声的响动，忽然传入风昊耳中。

他猛地睁开眼，右手瞬间握住了身边的骨刃。

声音来自……下方梯田？

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平台边缘，伏低身体，向下望去。

只见在距离他们所在平台下方几十米外、靠近暗红色溪流的一片相对“湿润”的枯萎植物残骸间，泥土正在微微蠕动。

不是整体的蠕动，而是某个点，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地下钻出来。

“沙沙……沙沙……”

声音更清晰了。

紧接着，那处的泥土被顶开，一根……暗红色的、如同藤蔓又如同触手的东西，缓缓探了出来！

那东西有手腕粗细，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凸起纹路，颜色与溪流和污染纹路如出一辙。它探出地面后，并没有立刻展开行动，而是像蛇一样昂起“头部”，左右“嗅探”着。

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口鼻，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如同吸盘般的孔洞。

风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暗红藤蔓“嗅探”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目标，便开始沿着地面缓慢爬行。它所过之处，那些早已枯萎的植物残骸，竟然像是被吸干了最后一丝养分般，迅速化为更加黯淡的灰烬。而藤蔓本身的颜色，似乎稍微鲜亮了一点点。

它在……汲取死亡植物的残余能量？还是污染？

藤蔓爬行了十几米，来到一株还残留着些许扭曲暗绿色枝叶的变异植物旁。它停了下来，然后用“吸盘”对准那株植物，猛地贴了上去！

“嗤……”

轻微的、如同吮吸的声音响起。

那株变异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黯淡，最后也化为一堆灰烬。而藤蔓则似乎“饱餐”了一顿，颜色更加鲜亮，甚至粗大了一小圈。

风昊看得心头凛然。这藤蔓，显然是污染环境下滋生的怪物，以这片死亡生态区为食，不断壮大自身。

如果被它发现活物……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那藤蔓在“消化”完那株变异植物后，再次昂起“头”，这次，它“嗅探”的方向，赫然转向了平台这边！

风昊立刻缩回头，退回浅洞旁。

“下面有东西。”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暗红色的藤蔓状怪物，会吸收生命能量。它可能察觉到我们了。准备移动。”

陈原和云希立刻紧张起来。陈原扶起云希，风昊则快速扫视平台，寻找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