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对峙(2/2)

但他潜意识里或许仍觉得,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了断,或者是一种更深刻的标记。

可予乐安刚才那崩溃的恨意和恐惧,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不像是在演戏,也不像是单纯的闹脾气。

那是被彻底摧毁了某种底线后的真实反应。

强迫……

沈行关掉水龙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阴沉,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滴落。

予乐安一路跌跌撞撞跑回教室,在铃声彻底结束的前一秒冲进了门。

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嘴唇红肿,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

“乐安,你没事吧?”晏淮序压低声音问道,眼神里带着担忧和探究。

刚才卫生间里的动静,他和程究虽然没深究,但心里都留下了疙瘩。

予乐安摇头,扑到自己的座位上,将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

他无法回答,也无法面对任何关切的目光。

沈行在隔间里对他做的事,那熟悉的强迫气息,那令人作呕的亲吻,还有那些诛心的质问,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肮脏和窒息。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件被弄坏了的玩具,被主人随意丢弃后,又被捡回来,用更粗暴的方式确认所有权。

一整节课,予乐安都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下课后,沈行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予乐安趴在桌的背影,目光沉静。

他缓步走到予乐安课桌旁,指节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下。

予乐安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抬头。

“我们谈谈。”沈行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予乐安不动,像是没听见。

沈行并不意外,也没有动怒,只是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淡淡道:“予乐安,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予乐安猛地抬起头,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像两潭死水,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沈行。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他看着沈行,一字一顿地说:“是不是非要我报警,告你强奸,你才肯放过我?”

沈行没有震惊,没有愤怒,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予乐安,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说着幼稚的威胁。

“报警?”沈行的声音平稳冷静,“乐安,证据呢,除了你的一面之词,还有什么?监控?能证明非自愿的伤痕鉴定?还是……有任何目击证人?”

他每问一句,予乐安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那天的细节如同噩梦般在他脑海中翻涌,被拖进房间,被捂住嘴,被绑住手腕……

那些屈辱和痛苦是那么真实,可在沈行冷静的追问下,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当时完全被恐惧和疼痛淹没,哪里想得到保留证据。

“或者,”沈行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耳中,“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之间,发生过什么?让所有人都来欣赏一下,你是如何与我纠缠不清的?”

这话语里的暗示和威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他无法想象母亲知道这件事后会怎样,无法承受周围人异样和探究的目光。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予乐安看着沈行那双深邃而冷静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波澜。

他忽然明白了,沈行根本不怕他报警,在这个人绝对的优势和冷静的算计面前,他的威胁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

予乐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刚刚鼓起的勇气,在沈行绝对冷静的碾压下,瞬间土崩瓦解。

他眼中的死灰更浓,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重新低下头,将脸埋进臂弯,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沈行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袖口,步履从容地离开了教室。

予乐安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冰冷的琥珀里,无法呼吸,也无法挣脱。

他连最后一点虚张声势的武器都被剥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将他层层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