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咫尺与天涯（2/2）

“风大，这样暖和点。”江白目视前方。

予乐安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只是任由他牵着，感受着那份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体温。

他垂下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甜蜜与酸涩再次交织。

走进温暖的商场江白才松开手。

他看着橱窗里的模型，语调变得轻快起来：“乐乐，跟你说，我家隔壁那只金毛，昨天又干坏事了，把我妈刚买回来的盆栽给刨了，满阳台都是土，被阿姨追着满屋子跑，笑死我了……”

予乐安听着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脑海里浮现出那鸡飞狗跳的画面，也弯起了嘴角。

那些关于离别的悲伤念头，在此刻温暖的商场、轻松的闲聊和江白鲜活的笑容面前，暂时被驱散了。

他们像往常一样，在电子产品区流连，在书店翻看新上的漫画，分享一杯热奶茶。

予乐安让自己沉浸在这份熟悉的陪伴里，不去想一周后的中考，更不去想中考之后那必然到来的别离。

至少此刻，他是开心的。

寒风中的十指相扣，邻里趣事的轻松分享……这些点点滴滴的日常，汇聚成了支撑他走过最后冲刺阶段的光芒。

他贪婪地收集着这些瞬间，将它们仔细收藏，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个人，这段时光留得更久一些。

中考终于在一片紧张与喧嚣中落幕，走出考场，同学们或激动或沮丧地讨论着答案。

予乐安没有参与那些讨论，他安静地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校园角落那棵古老的樱花树。

江白已经等在那里，暮春的风掠过树梢，带起一片粉白色的花瓣落在他们的肩头。

“乐乐。”江白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

予乐安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好似早已洞悉一切。

“我……”江白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中考结束了……我，要去国外上学了，对不起……”

风吹过，卷起更多的花瓣，落在予乐安柔软的头发上。

他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嗯，”他应道，声音轻得如叹息，“知道了。”

这过于平静的反应让江白有些无措，他急忙补充道：“下周就走，跟我爸妈一起。”

……下周，这么快。

“一路顺风。”予乐安听见自己这样说。

江白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一阵风过，卷起漫天飞花，迷离了彼此的视线。

江白向前一步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拂去落在予乐安发间的花瓣。

他的动作很轻，然后，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印在予乐安的额头上。

那一瞬间，世界就像静止了，所有的喧嚣、离愁、乃至时间本身，都被这个轻柔的触碰隔绝在外。

予乐安闭上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江白的动作一触即分，他迅速直起身，耳根漫上一片清晰可见的红晕。

他不敢再看予乐安的眼睛，视线飘向一旁，声音颤抖又慌乱：

“……等你长大。”

予乐安闭着眼，过了好几秒才缓缓睁开。

眼眶是干的，并没有眼泪，只是那双总是盛着温和笑意的眼眸，幽深而寂静。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飘舞的樱花下，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