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沉睡的暴风眼(1/2)
医疗室的门紧闭着,像一道划分生死与喧嚣的界碑。浓重的消毒水气味顽固地渗透出来,弥漫在走廊里,取代了之前那种虚假温馨的铃兰香气。别墅恢复了沉寂,但这沉寂之下,是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令人窒息的紧绷。
阿默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疗室外,眼中布满血丝,脸上的疲惫和一道未及处理的擦伤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偶尔有穿着无菌服的医生或护士匆匆进出,个个神情凝重,步履匆忙,带出的只言片语也仅限于“感染指标”、“生命体征”、“仍在昏迷”之类的冰冷术语。
苏晚晴大部分时间守在三楼的主卧套房里,安安需要她。孩子虽然身体无大碍,但精神上受到了巨大惊吓,夜里频繁惊醒,哭喊着“怕黑”、“有坏人”,只有紧紧蜷缩在她怀里才能勉强入睡。念念似乎也感应到了家里不寻常的低气压和母亲的极度忧虑,变得异常乖巧安静,不再缠着要看“爸爸”,只是常常默默地坐在苏晚晴身边,小手拉住她的衣角。
苏晚晴的心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被失而复得的安安紧紧占据,感受着孩子脆弱的呼吸和依赖的体温,用尽全力去安抚那受创的小小心灵;另一半,却不由自主地悬在楼下那间紧闭的医疗室,悬在那个浑身是血、生死未卜的男人身上。
她恨他。这个认知从未改变。可当医生在一次例行的简短通报中,用平板无波的语调说出“伤口感染引发脓毒症,并发多器官功能障碍,目前仍处于深度昏迷,中枢神经反应微弱,无法预测苏醒时间”时,一阵尖锐的、近乎生理性的恐慌还是猝不及防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无法预测苏醒时间……可能会一直这样睡下去?甚至……会死?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远比她预想的要强烈。不是悲伤,不是留恋,而是一种……巨大的、茫然的空洞感,仿佛支撑着这片扭曲天地的某根最关键的柱子,突然出现了致命的裂痕,随时可能崩塌,将所有人都埋葬。
沈倦是恶魔,是囚禁她的牢笼,但不可否认,他也是此刻维系着这个脆弱“家庭”表面平衡、抵挡着外部致命威胁的最坚固屏障。他若倒下,阿默这些人还能支撑多久?赵霆轩会善罢甘休吗?她和孩子们又将何去何从?安安刚刚找回,难道又要面临失去庇护、颠沛流离甚至更可怕的命运?
这种基于现实利害的恐惧,和她内心深处对沈倦那复杂难言的、混杂着恨意、一丝可悲怜悯和此刻因他重伤而莫名滋生的些许异样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坐立难安。
她尝试过向阿默询问更详细的情况,但阿默只是疲惫地摇头:“医生在用最好的药和设备,但……倦少失血太多,伤口污染严重,又在雨林那种环境耽搁了救治时间……现在,只能看他的意志力和……运气了。”
运气。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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