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纣王孤托(1/2)
羑里的土牢比伯邑考想象中干净。墙角堆着半袋新麦,麦袋旁放着个粗瓷碗,碗底还沾着麦粥的残渣。纣王坐在草席上,身上的囚服洗得发白,却浆洗得笔挺,头发用根布带束着,倒比当年在鹿台宴饮时多了几分清癯的静气。
“坐。”纣王指了指对面的草垛,声音比记忆中沙哑许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他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节奏竟与当年朝歌钟楼的晨钟暗合——那是伯邑考幼时跟着乐官学琴时,最熟悉的节拍。
伯邑考在草垛上坐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麦香。这味道盖过了土牢的霉味,也冲淡了两人之间积年的恩怨,倒像是回到了某个寻常的午后,他们曾在御花园的麦田间,分食过同一块烤麦饼。
“你比我像个人皇。”纣王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伯邑考腰间——那里别着柄不起眼的木剑,剑鞘上缠着圈麦秸,是王老兵亲手编的。“当年我总以为,人皇要威加四海,要让万邦臣服,却忘了,最该臣服的是土地。”他指了指墙角的麦袋,“这三个月,我每日看他们送麦种、浇新苗,才懂你在界牌关种麦的心思——人心比城墙难守,可麦子能让人心扎下根。”
伯邑考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块麦饼,放在两人中间的矮案上。饼还是热的,是今早离开孟津时,老农塞给他的,说“带着路上吃,沾沾麦气”。
纣王拿起麦饼,掰了半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饼里的芝麻硌着牙,他却吃得认真,像在品尝什么珍馐。“闻仲回朝那日,带了株你在界牌关种的麦子。”他忽然说,麦饼的碎屑粘在唇边,“那麦子根须缠着块黑石,却照样抽穗,他说这是‘逆命而生’。我那时就知,你不是个甘为棋子的人。”
伯邑考的指尖在木剑鞘上轻轻摩挲。他想起闻仲——那个总穿着青铜甲胄的老将军,曾在他被纣王囚禁时,偷偷送来过一碗麦粥,粥里埋着半块麦饼。那时他以为是怜悯,如今才懂,那或许是老臣对人皇正道的最后期许。
“比干的心,是你用麦魂续上的吧。”纣王的目光忽然锐利起来,像柄藏了多年的剑,“还有我那两个被你送到西岐的孩子,他们托人带回过麦秸编的小玩意儿,说在那边跟着老农学种麦,晒得黑瘦,却笑得比在宫里时畅快。”他放下麦饼,掌心摊开,那里有个极细微的结印,纹路竟与伯邑考施展麦芽破阵时的指法隐隐相合。
“紫霄宫那位的目光,从来没离开过朝歌。”纣王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声吞没,“我修的‘人皇诀’,本是守护人族气运的法门,却被他视作威胁。那些诸侯反戈,看似是因我失德,实则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要的,是个听话的人皇,是个能让仙神随意收割香火的傀儡。”
伯邑考终于开口:“所以你故意放纵妲己乱政,故意让诸侯离心?”
“我不放纵,他们也会找别的由头。”纣王自嘲地笑了笑,“与其让他们毁掉人族最后的根基,不如我来演场戏。你以为闻仲班师是为了助我?他是带着百万炼气士去北海,为的就是避开这场纷争,给人族留条后路。”他从草席下摸出个青铜符牌,符牌上刻着繁复的阵纹,边缘镶嵌着七颗麦粒大小的玉石,“这是‘镇岳符’,能引北海龙脉之力,那百万炼气士虽只修到后期,却能借阵法之力,抵得上十万金仙。”
符牌被他推到伯邑考面前,带着体温的暖意透过青铜传来。“闻仲只认这符,不认人。”纣王的目光变得郑重,“他日仙神若要插手人间,这便是人族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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