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出关见尘变(1/2)
伯邑考推开闭关石室的门时,檐角的铜铃正被风撞得叮当响。他站在石阶上眯了眯眼,三月不见,院中的老槐树已抽出新绿,细碎的叶子筛下斑驳的光,落在他素色的道袍上。指尖凝着的灵气还未完全收敛,触到空气的刹那,竟催得阶前的蒲公英炸开了绒球,白絮纷纷扬扬飘向天际。
“公子!”姬满从回廊跑过来,手里的竹简哗啦作响,他跑得急,腰带松了半截,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里衣,“您可算出来了!”
伯邑考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竹简,最上面一卷的封皮写着“东征军报”,朱砂印泥还带着潮气。他接过竹简时指尖微顿——那熟悉的字迹分明是姜子牙的,只是笔锋比往日凌厉了三分,像是蘸着硝烟写就。
“何时的事?”他展开竹简,目光落在“三月初七,周师渡孟津”几个字上,喉结轻轻滚动。石室里的计时香明明只燃了九寸,怎么人间已过了整三月?
姬满挠了挠头,把掉下来的发簪插回髻上:“您闭关第三日,北伯侯崇黑虎就带着二十万兵马来犯西岐,姜丞相说不能再等了。”他指了指后院,“您种的那亩‘踏雪麦’都收了,夫人让人磨成粉,蒸了麦饼给前线送了三车去。”
伯邑考转身往后院走,脚踩在青石板上,惊起几只啄食的麻雀。那亩麦田已被翻耕过,新播的种子刚冒出嫩芽,嫩得像翡翠。田埂上插着块木牌,是幼弟姬发的笔迹:“兄亲种,弟代收,盼兄归时,再共饮麦酒。”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沾着晨露的芽尖,灵气顺着指尖淌进泥土,嫩芽竟“蹭”地长了半寸。三个月前他亲手播下的麦种,如今已完成一轮生死,而他困在石室里,靠着吐纳调息度日,竟错过了这么多。
“姜丞相说,”姬满跟在后面,声音压低了些,“您闭关前布的‘九宫护粮阵’起了大作用,崇黑虎的人想烧粮仓,被阵里的幻障困住,愣是绕了三日没找到门。”
伯邑考站起身,袖口扫过田埂,带起一阵风,吹得满园新绿簌簌作响。他记得闭关前夜,姜子牙曾来石室见他,鬓角还沾着星霜,手里捏着块从朝歌带来的麦饼:“伯邑考,你信我,这天下,该换个活法了。”
那时他只笑了笑,把新磨的麦种塞给姜子牙:“丞相且带些去,若遇着荒年,好歹能种出些吃食。”
没承想,短短三月,竟是天翻地覆。
议事厅里的烛火燃了半宿,映得墙上的舆图忽明忽暗。伯邑考铺开姜子牙送来的军报,指尖点在“朝歌南门”四个字上——那里是他当年为纣王驾车时,常去买麦饼的地方,摊主是个瞎眼的老婆婆,总爱往饼里多塞把芝麻。
“崇黑虎被斩后,剩下的诸侯都降了。”姬满端来一碗麦仁粥,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姜丞相说,朝歌城里的百姓快断粮了,让您出关后务必带些粮草过去。”
伯邑考舀了勺粥,温热的米香混着麦仁的韧劲儿在舌尖散开。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朝歌,纣王设酒池肉林,他却总偷偷溜出宫,蹲在老婆婆的饼摊前,看她用布满老茧的手揉面。那时的麦饼粗糙得硌牙,却比宫里的珍馐更暖肚子。
“备五千石新麦,”他放下粥碗,指尖在舆图上圈出一条路线,“走孟津渡,从水路走最快。”
姬满应着要走,被他叫住:“等等,把后院那袋‘踏雪麦’的麦种带上。”
“带麦种做什么?”姬满不解,“前线缺的是吃食,不是种子。”
“朝歌的土地,不能荒着。”伯邑考望着窗外,月光正落在那亩新翻的田地上,“等打完仗,百姓得有粮种下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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