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根生（2/2）

申公豹猛地抬头，眼里迸出凶光，却被雷震子一脚踩住后背。金翅扫过他的脸，带起的风卷着桃瓣，落了他满脸：“当年闻仲在时，总说你练的法术太急，根扎得浅。你偏不信，非要用精血催阵，如今被根须缠住，也算报应。”

池底的桃芽越长越快，转眼间抽出枝条，顺着池壁往上爬，将申公豹困在中央。那些枝条上很快缀满花苞，晨露顺着花瓣滚落，滴在他手背上，竟烫得他缩回手——那露水落在地上，立刻长出片青草，草叶间还开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

“快看！”娜扎指着城头，那里的断墙缝隙里钻出成片的桃枝，转眼间就缀满了花，粉白一片压弯了枝头，引得燕雀成群飞来，绕着花枝打转。百姓们欢呼着涌过去，有姑娘摘下花瓣插在发间，有老汉折了带花的枝子，说要插在自家窗台。

伯邑考把孩童递给身旁的妇人，走到申公豹面前：“你布的阵，根扎在血腥里；闻仲种的桃，根扎在人心上。你说谁能活？”

申公豹张了张嘴，却被一根桃枝缠住了喉咙。那些枝条越收越紧，将他裹成个绿色的茧，只有双眼睛露在外面，直勾勾地盯着满城的桃花。

日头渐渐升高，桃枝上的花全绽开了，风一吹，花瓣像雪似的飘下来，落在百姓的笑脸上，落在血煞池化成的清水里，也落在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上。

雷震子振翅飞到城头，金翅掠过花海时，带起漫天花瓣，他低头看见伯邑考正帮老汉扶正歪倒的桃树苗，张飞蹲在地上，用断枝在泥土里画着什么，引得孩童们围着他拍手。远处的炊烟混着花香飘过来，甜得像蜜。

“杨戬，”他忽然开口，“你说这桃树，能长到西岐去不？”

杨戬望着城外连绵的桃林，根须正顺着渭水往远方蔓延，轻声道：“根扎得深，想去哪，就能去哪。”

申公豹趁着桃枝缠绕的间隙，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束缚他的枝条上。那些原本柔韧的桃枝瞬间枯萎发黑，他借着这片刻的松动，化作一道青烟往东南方向窜去，连滚带爬地冲出潼关东门，袍角被城砖划破都浑然不觉。

“追！”张飞提着蛇矛就要追上去，却被伯邑考按住手腕。

“不必了。”伯邑考望着那道消散在天际的青烟，指尖还沾着刚才扶起桃树苗时蹭到的泥土，“他修为已废，又失了申公豹的身份，往后不过是个流亡的孤魂，成不了气候。”

城头上的百姓听见申公豹跑了，有人举着锄头要去追，被松伯侯拦住：“穷寇莫追。咱们眼下要紧的，是把城里的血迹洗干净，把烧坏的房屋修好——春耕耽搁不得。”

苏全忠正指挥士兵清理战场，闻言点头：“伯邑考公子说得是。申公豹留下的那些残兵，多半是被强征来的，我看不如给他们分些农具，让他们跟着百姓种地，也算赎了罪。”

伯邑考走到烽火台边，看着那池已化作清水的血煞池，池边的桃枝正顺着城墙往下爬，根须扎进砖缝里，抽出新的嫩芽。“传令下去，全军退兵。”他转身对姬满道，“留五千人协助潼关百姓重建，其余人随我回西岐——麦收要到了，家里的田地还等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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