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暗线(1/2)

暮色漫上来时,闻仲站在烽火台顶端,望着南境的方向。那里的夜空已燃起几点星火,晁田正带着人围堵茶摊摊主,账本上的墨团被水化开,露出“南伯侯府”四个小字。闻仲的指尖在城砖上轻轻划过,留下几道浅痕。

“太师,”鲁雄递上一壶酒,“今夜怕是睡不安稳了。”

闻仲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下颌线滑落:“不安稳才好。”他望着潼关城里渐次亮起的灯火,忽然笑了,“至少这城,今夜能睡个踏实觉。”

余化龙站在楼下,听着烽火台上传来的谈话声,忽然觉得这潼关的风,好像也带着几分暖意了。那些藏在暗处的勾连,那些虚张声势的支援,终究抵不过有人肯为这城,多费几分心思。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一点点罩住潼关的城郭。烽火台顶端的风更烈了,卷着闻仲的披风猎猎作响,把他鬓角的白发吹得贴在脸颊上。他低头看向掌心,方才划过城砖的指尖还留着些微麻意,那几道浅痕,倒像是在给这暗潮涌动的夜,刻下了个记号。

“这茶摊摊主,怕是活不成了。”鲁雄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他手里的酒壶晃了晃,剩下的酒液在壶底撞出细碎的响,“南伯侯鄂顺做事向来狠辣,留着这么个活口,等于给自己脖子上套绳。”

闻仲没接话,只是望着晁田带人押着那摊主往将军府去。摊主被反绑着双手,脑袋耷拉着,看不清表情,可那双腿抖得像筛糠,连石板路都被他蹭出了道浅痕。烽火台的火光照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条快要断的线。

“太师打算怎么审?”鲁雄又问,“这摊主看着就是个小角色,怕是知道的不多。”

“知道不多才好。”闻仲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冷意,“越是小角色,越容易被人当枪使。顺着他这条线摸下去,总能摸到后面的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南境的夜空,那里的星火渐渐连成一片,像条蜿蜒的蛇,“你说,鄂顺敢把私兵混进我的队伍,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鲁雄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您是说……西岐?”

“不好说。”闻仲从怀里摸出那块烧焦的布料,借着烽火台的光反复看着,“这织法确实是南伯侯府的,可崇侯虎的旧部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这俩人,以前可是见面就掐的主。”

楼下传来脚步声,是余化龙端着个食盒上来了。“太师,老将军,天凉,吃点东西暖暖身子。”他把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小菜,还有一壶温好的酒,“我让伙房炖了羊肉汤,驱驱寒。”

闻仲接过汤碗,热气扑在脸上,带着股膻香。他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却没驱散眼底的寒意:“佘将军,这半月来,除了那游医,城里还有没有别的生人?”

余化龙想了想:“有个说书先生,在城隍庙搭了个台子,说的净是些‘诸侯联军大破商军’的段子,听着就气人。我让人把他赶走了,他还嚷嚷着‘用不了多久,这话就成真的了’。”

“哦?”闻仲挑眉,“他说的联军,是哪几路诸侯?”

“东伯侯、南伯侯,还有……西岐。”余化龙的声音低了些,“他说姬昌已经暗中联络了各路诸侯,就等一个时机,要……要反了。”

鲁雄“啪”地把筷子拍在石桌上:“一派胡言!姬昌那老狐狸,看着忠厚,肚子里的弯弯绕比谁都多!”

闻仲却没动怒,只是慢慢喝着汤:“那说书先生,是从哪边来的?”

“听口音,像是朝歌那边的。”

闻仲的指尖在汤碗边缘轻轻敲着,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游医、茶摊摊主、说书先生……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人,像一颗颗散落的珠子,隐隐串成了一条线,一头连着南境的诸侯,另一头,竟似乎牵到了朝歌。

“晁田那边,让他审仔细些。”闻仲放下汤碗,“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从那摊主嘴里掏出点东西。另外,派人盯着南境的动静,一旦发现有大军集结,立刻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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