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龙旗归朝歌闻太师回銮定风波(1/2)

朝歌的雪下了三天,朱雀大街的石板缝里都嵌着冰碴子。守城老兵刚把烫好的酒葫芦揣回怀里,就看见官道尽头扬起一道灰黄色的烟尘——不是商军惯常的玄色旌旗,而是一面洗得发白的紫绸大旗,旗面绣着“闻”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是太师的旗号!”老兵手一抖,酒葫芦差点摔在地上。他猛地扯开嗓子喊:“闻太师回朝了——!”声音撞在对面的酒肆门板上,震得“醉仙楼”的幌子都晃了晃。

酒肆里正猜拳的商人、缝补衣裳的妇人、算卦的先生都涌了出来,扒着门框往外看。烟尘里渐渐显出轮廓:为首的老者身披紫绒披风,须发如雪,却一根不乱,腰杆挺得比城楼的旗杆还直;身后跟着的亲兵个个甲胄带霜,护心镜上结着薄冰,却步调整齐,踏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像一把把插在鞘里的剑。

“真是闻太师!”穿粗布棉袄的少年踮着脚跳,“我娘说,太师能镇住那些捣乱的妖精!”旁边的妇人拍了他一把:“小声点!这话要是被宫里的人听见……”话没说完,就被更响的呼喊盖了过去——半条街的人都在喊“太师回来了”,声音混着雪粒飘向宫城方向。

摘星楼的暖阁里,纣王正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看妲己掷骰子。象牙骰子弹在描金托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妲己笑得眼尾飞红:“陛下你看,又是臣妾赢了。”纣王捏着她的脚踝,指尖划过上面的银铃链:“赢了想要什么?孤把鹿台的夜明珠摘一颗给你当弹珠?”

“陛下又取笑臣妾。”妲己往他怀里缩了缩,忽然瞥见窗外的雪地里跑过个内侍,跌跌撞撞的,裙裾都沾了泥。她眼波一转,故意娇声道:“那不是王公公吗?跑得比兔子还快,莫不是宫里进了贼?”

话音刚落,暖阁的门就被撞开了。王公公扑倒在地,帽子滚到纣王脚边,他顾不上捡,磕着头喊:“陛下!闻、闻太师回朝了!已到午门!”

纣王捏着骰子的手猛地收紧,骨节泛白。象牙骰裂开道细纹,他却没察觉,只盯着王公公发抖的脊背:“他……回来得倒快。”

妲己掩唇轻笑:“太师远征辛苦,陛下该亲自去迎才是。”她指尖划过纣王的下巴,声音软得像化了的蜜,“臣妾听说,太师在北海杀了七十二路诸侯,威风得很呢。”

纣王把骰子扔回托盘,站起身时带翻了案几,玉杯摔在地上,溅起的酒珠打湿了龙袍下摆。“摆驾!午门!”他的声音有点发紧,走下台阶时,龙靴踩在碎玉上,发出刺耳的响。

午门的城楼积雪半尺,闻仲站在雪地里,紫披风上落了层白,却一动不动。身后的亲兵列成方阵,铠甲上的冰碴随着呼吸往下掉,没人敢抬手拂雪——跟着太师征战三十年,都知道他此刻在想事,连咳嗽都得憋着。

“陛下驾到——”

闻仲抬眼,看见纣王的明黄龙袍从宫道尽头拐过来,身边跟着披红戴绿的妲己,宫人捧着暖炉、打着伞,浩浩荡荡像条花蛇。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披风扫过雪地,掀起一片雪雾:“老臣闻仲,参见陛下。”

纣王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脚边的积雪被龙靴碾成了泥。“太师平身。”他想说点热络的话,却被风呛了口,声音有点哑,“北海战事……辛苦你了。”

“为陛下分忧,分内之事。”闻仲起身时,积雪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的锁子甲,甲片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老臣在北海听闻,朝歌近来……不太平?”

这话像块冰,砸在纣王脚边。纣王的脸涨红了,刚要说话,妲己忽然走上前,盈盈一拜:“太师一路风霜,臣妾已备下暖酒,不如先去摘星楼暖暖身子?”她鬓边的金步摇晃着,差点碰到闻仲的披风。

闻仲的目光扫过她的发髻,又落在纣王身后的宫人身上——那些人眼神躲闪,袖口沾着酒气。他没接妲己的话,只对纣王说:“老臣有要事奏请,关乎成汤基业。”

“要事?”纣王皱眉,“孤看你是累糊涂了,先……”

“比干丞相何在?”闻仲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周围的雪都簌簌往下掉,“微子殿下何在?箕子大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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