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贪婪的注视（1/2）

坚壁镇成功占领物流中心并击溃“枭”之遗毒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表面看去更加深远和复杂。在废墟城市的阴影里，各种感知以不同的方式捕捉到了这场战斗的能量残响与结果。

东区，“腐沼”深处。粘稠的、泛着气泡的污浊水潭中，一个庞大的、由烂泥、锈铁和无数扭曲植物根须构成的轮廓微微蠕动。它没有清晰的眼睛，但整个沼泽的波纹都成了它的感官。它“听”到了“枭”残留意志最后的悲鸣，也“嗅”到了那将其吞噬的、冰冷与侵蚀混合的新鲜力量。

“新……血……危险……养分……” 混乱的植物性意念如同风吹过腐烂的森林，带着贪婪的迟疑。它伸出几条试探性的、长满吸盘的暗绿触须，朝着物流中心的方向缓缓延伸了几百米，又谨慎地缩回。它渴望吞噬成长，但那股力量中“裁决”的终结意味让它本能地忌惮。它决定……继续等待，让淤泥和腐殖质掩盖自己的气息，如同一只潜伏的鳄鱼。

西侧，旧工业区错综复杂的管道迷宫中。一群皮肤苍白、眼睛适应黑暗、身形矫健如猿猴的“夜行者”正分享着一只变异鼠的肉。他们的首领，一个脸上有着严重化学灼伤疤痕、眼神却异常锐利的男人，停下了咀嚼。他手中一个简陋的、用变异生物晶核和旧收音机零件改造的能量感应器，指针正轻微而持续地偏向东北方向——物流中心。

“波动变了，‘枭’的臭味没了，多了点别的……更冷，更扎人。”首领舔了舔刀刃上的血，“那边的新主子，手挺黑。告诉下面的人，最近别往那个方向‘捡破烂’，绕开走。顺便……把消息‘卖’给北边那些铁罐头。换个几把好枪。”

南面，一片被奇异菌类覆盖的破败商业区。色彩鲜艳却致命的蘑菇伞盖下，一个穿着褴褛绅士西装、头戴破礼帽、脸上覆盖着不断增生又脱落的菌丝面具的“人”，正优雅地用一把生锈的餐刀切割着一块发光的真菌块。他突然停下动作，菌丝面具上的孔洞转向北方，仿佛在倾听。

“哦呀……有趣的变数。纯净的冰冷被污染，污染的狂乱被规制……一种不稳定的、美丽的矛盾体。”他的声音带着真菌孢子摩擦般的沙沙声，却奇异地富有韵律，“这样的‘样本’，‘花园’会喜欢的。或许……该准备一份‘邀请函’了？”他低笑起来，周围的发光菌类随之明暗闪烁。

而最直接、最具威胁的反应，来自北面，邻近皇冠大厦废墟的另一片区域——那里曾是“枭”与另一个势力模糊的边界。

那是一片由报废车辆、废弃机械和粗犷金属防御工事构成的堡垒地带，被称为“废铁城”。这里的统治者并非变异怪物，而是一群信奉“钢铁与火焰”才是末世真理的暴力幸存者集团。他们改造车辆，锻造武器，崇尚最直接的力量与征服，首领被称为“熔炉之主”奎克。

奎克是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半边身体覆盖着粗糙的金属装甲，与血肉野蛮地融合在一起，右臂改造为可发射高温射流或实弹的混合武器。他性格暴烈，野心勃勃，对“枭”那种依赖精神污染和生物畸变的“软弱”力量一向鄙夷，双方摩擦不断。

此刻，在废铁城中央用钢板焊接的粗犷大厅里，奎克正听着手下斥候的汇报。

“……确认了，老大。‘枭’的老窝彻底没动静了，能量反应消失。它东边的物流点被一伙人占了，看旗号和装备，是南边那个叫‘坚壁镇’的人类据点的人。带队的是个小子，用的武器很奇怪，像骨矛，战斗方式……更奇怪，好像能把‘枭’留下的烂肉怪‘化’掉。”

奎克将一块烤得半生不熟的变异兽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金属面甲下的独眼闪烁着凶光：“坚壁镇？李戍渊那老狐狸的地盘？他什么时候有这种胆子了？还有个用骨头片子的小子？”

“据逃回来的几个‘枭’以前的奴隶说，就是那个小子单独在城头干掉了‘枭’的本体，虽然自己也半死不活。现在看起来，他能用某种办法克制甚至吸收‘枭’的那种脏力量。”

“吸收？”奎克停下咀嚼，独眼眯起，“怪不得敢伸手。以为吃了块腐肉，自己就变成更强的野兽了？”他咧开嘴，露出被金属加固的牙齿，“‘枭’的地盘，老子早看上了！那些仓库里的东西，还有它可能藏起来的‘好料’，都该是老子的战利品！一个靠运气和邪门歪道赢了的小崽子，也配摘桃子？”

他猛地站起身，金属身躯哐当作响：“召集车队！把老子的‘破城锤’开出来！通知‘焊枪’和‘扳手’，带上他们最好的家伙！”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相对瘦弱的男人犹豫着开口：“首领，对方刚刚击败‘枭’，士气正盛，那个新出现的‘矛手’能力不明，贸然进攻是否……”

“正因为他们刚打完，最累！最虚！”奎克咆哮道，唾沫星子飞溅，“那小子吸了‘枭’的脏东西，说不定现在正难受得打滚呢！趁他病，要他命！等他们站稳脚跟，消化了物资，再去打就难了！老子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他挥舞着改造右臂，高温射流口隐隐发红：“告诉弟兄们，抢到的物资，三成归个人！杀了那个用骨矛的小子，老子亲自给他打造一套全身甲！废铁城的车轮，该碾过去了！”

好战的吼声在大厅里回荡。废铁城的战争机器，在贪婪与暴虐的驱动下，开始轰然启动。

坚壁镇，物流中心前哨。

陆晨站在刚刚加固的仓库顶端平台，望着北方。他体内的冰冷与侵蚀感暂时被压制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但灵魂层面的疲惫与滞涩挥之不去。骨矛在身边，裂痕微光平稳，仿佛沉睡的毒蛇。

李戍渊快步走上来，脸色严峻：“刚接到西面‘夜行者’通过中间人传来的警告——北边的‘废铁城’有异动，大批车辆和武装人员集结，目标很可能是我们这里。领头的是‘熔炉之主’奎克，一个纯粹的暴力狂徒和掠夺者，对‘枭’的遗产垂涎已久。”

“规模？时间？”陆晨问，声音听不出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