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天平两端（2/2）

“最后一个问题。”陆晨看向莲花菌，“‘深井’的‘主脑’，究竟是什么？”

殿堂内的光晕似乎波动了一下。菌主沉默了片刻。

“根据我们古老的记录和观测，‘主脑’并非单纯的超级ai或生物脑。它是‘普罗米修斯计划’核心实验体‘零号’的……残骸与后续无数意识融合扭曲的产物。它既是机器，也是庞大的集体意识，更是某种……被困在生死之间、追求绝对‘纯净进化’的怨念聚合体。它没有通常意义上的情感，只有冰冷的逻辑和对‘瑕疵’的绝对排斥。你的混沌，对它而言，是最不可容忍的‘瑕疵’之一。”

这个答案比预想的更加诡异和沉重。一个由古老实验体和无数意识融合而成的“怪物”，追求着极端的“纯净”。

“我明白了。”陆晨不再多问，转身走向拱门。

“陆晨。”菌主的声音在他踏入拱门前最后一次响起，“混沌是双刃剑，既能撕裂秩序，也可能吞噬自我。谨慎使用你的力量，也谨慎选择你的道路。在这个天平上，你自身的意志，才是最重的砝码。”

陆晨脚步未停，身影消失在拱门的光晕中。

回到废墟时，夜色已深。他立刻赶回新的地下据点。李戍渊等人正在焦急等待。

陆晨简要说明了与“花园”的谈判结果，展示了那枚菌囊。“老陈，张医生，立刻分析这个。重点检查里面的信息载体和所谓的‘抑制孢子’样品，我要知道它们的具体成分、作用机制和潜在风险。”

他将菌主提供的关于“净水议会”技术的情报也说了出来。众人精神一振，这或许是一条重要的技术突破方向。

“另外，”陆晨看向李戍渊，“加强侦察，重点关注‘净水议会’方向是否有异常，以及‘深井’在‘死寂区’边缘的动向。‘花园’说五天后交付‘区域静默’设备，我们要确保这五天内相对安全。”

安排妥当后，陆晨来到据点最深处一个临时隔出的静室。他需要处理体内正在复苏的混沌力量，同时思考“花园”提供的信息。

菌主关于“主脑”的描述，让他意识到敌人可能比想象的更加非人和恐怖。一个由无数意识融合扭曲的“怨念聚合体”，追求绝对“纯净”……这解释了为何他们对任何“不稳定”和“瑕疵”如此执着。

而自己，恰恰是“不稳定”与“瑕疵”的集合体。

他取出那枚菌囊，没有立刻使用。而是调动一丝混沌力量，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菌囊，试图从外部解析其结构。过程缓慢而艰涩，菌囊的材质和内部构造都极其特殊，仿佛介于生物与非生物之间，带着“花园”特有的生命秩序感。

他能感觉到菌囊内部有两个独立的部分：一个是储存信息的凝胶状物质，另一个是几粒极其微小的、处于休眠状态的彩色孢子样本。信息部分相对稳定，孢子部分则蕴含着强大的生命能量和一种复杂的抑制机制。

初步判断，“花园”没有在样品上做明显手脚。但这不代表安全。

他将菌囊收起，开始全力压制体内逐渐活跃的混沌力量。彩色光点的效力正在衰退，冰与火的冲突再次加剧，皮肤下的异化纹路隐隐作痛。他必须依靠自己的意志，重新建立某种脆弱的内部平衡，直到做出关于“抑制孢子”的最终决定。

天平的一端，是失控与毁灭的风险；另一端，是受制于人与未知的代价。而他的意志，如同菌主所说，是决定天平倾斜方向的唯一砝码。

长夜漫漫。据点深处，老陈和张医生的分析仪器发出低微的嗡鸣，李戍渊在临时指挥点研究着简陋的地图，战士们轮流警戒休息。而在静室中，陆晨正与体内咆哮的混沌，进行着无声而凶险的拉锯战。

王座之下，从无坦途。每一次力量的获取与掌控，都伴随着等价的抉择与牺牲。而他的路，才刚刚走到最险峻的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