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骨轿(1/2)
子时的铜锣湾突然起了雾。林阿婆攥着褪色的红绸,指甲深深掐进巷尾那棵老榕树的树皮里。树洞里藏着个扎满银针的布人,布人胸口缝着的生辰八字,是她早夭的儿子阿明的。
“就今晚了。”穿黑袍的媒人婆突然从雾里钻出来,手里的铜铃“叮铃”作响,“张家小姐的尸身刚从停尸房运出来,时辰正好。”
林阿婆盯着媒人婆袖口露出的青斑——那是上个月在义庄帮忙抬棺时被尸气熏的。她从竹篮里摸出个红布包,里面是三枚袁大头和半块染血的玉锁:“我儿……能得个全尸吗?”
“放心,”媒人婆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张家小姐是溺死的,皮肤白净得很,配你家阿明正合适。”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要记住,拜堂时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能回头,尤其是……哭嫁声。”
雾里传来唢呐声,调子却比丧乐还凄厉。八个穿白袍的轿夫抬着顶纸糊的红轿,轿子四周贴满黄符,符纸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石板路上,冒起阵阵白烟。
林阿婆跟着轿子往山坳走,脚下的路越来越软,像是踩在烂泥里。她低头,看见鞋面上沾着的不是泥,而是一缕缕乌黑的头发。
“到了。”媒人婆停在块新翻的坟前,坟头插着两支红烛,烛火绿幽幽的,映得旁边的墓碑泛着青光。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两个用朱砂画的圈。
纸轿落地的瞬间,林阿婆听见轿子里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她刚想开口,就被媒人婆按住肩膀:“别说话,吉时到了。”
红烛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媒人婆掀开轿帘,一股混杂着河泥和香粉的寒气扑面而来。林阿婆眯眼望去,轿子里端坐着个穿红嫁衣的少女,脸色青白,嘴唇却红得像刚喝了血。最诡异的是她的脚——脚踝处缠着几圈水草,水草里还卡着半片贝壳。
“请新郎。”媒人婆的声音陡然拔高。
两个轿夫从雾里拖出副棺材,棺材板上贴着“囍”字,边角却在往下淌水。他们撬开棺盖的瞬间,林阿婆差点晕过去——阿明的尸体明明下葬时穿着寿衣,此刻却换上了红袍,脸色比生前还要红润,嘴角甚至带着笑。
“拜天地!”
林阿婆机械地跟着拜,耳边全是唢呐声,却总觉得那声音里夹杂着别的动静。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新娘的手指动了动,水草缠绕的脚踝正在慢慢抬起。
“二拜高堂!”
媒人婆突然从袖里摸出把桃木梳,猛地插进新娘的发髻。新娘的头剧烈地摇晃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水泡在破裂。林阿婆的目光落在阿明的棺材里,不知何时,棺材底积了浅浅一层水,水里漂浮着些细碎的骨头。
“夫妻对拜!”
轿夫们把阿明的尸体架起来,让他和新娘面对面。就在额头快要碰到一起时,新娘突然睁开眼,眼球浑浊,全是血丝。她盯着林阿婆,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林阿婆的心脏狂跳,突然想起阿明去世那天的情景——他在码头帮人搬货时掉进海里,捞上来时手里死死攥着半片贝壳,和新娘水草里的那片一模一样。
“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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