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红漆灭门(上)(1/2)

我接手陈家灭门案时,正是梅雨季最黏稠的时节。

市局的警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雨刷器不知疲倦地扫着玻璃上的雨水,却始终驱不散那层灰蒙蒙的雾气。车窗外,成片的水杉林像浸在墨汁里的毛笔,枝桠扭曲,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李队,快到了。”开车的小王语气发紧,指了指前方隐在雨幕中的宅院,“就是那座陈家老宅。”

我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警服。陈家老宅盘踞在半山腰,青灰色的砖墙爬满了青苔,两扇朱红大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的灯笼被雨水泡得发胀,暗红色的灯穗耷拉下来,像凝固的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湿气、腐烂的草木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警戒线已经拉起,几个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守在门口,脸色都很难看。见我过来,所长老张迎了上来,压低声音说:“李队,情况比想象中更糟,一家五口,全没了。”

我点点头,戴上手套和鞋套,推门走了进去。

老宅的院子很大,铺着青石板的地面积满了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栋两层小楼,木质的楼梯扶手已经发黑,墙角堆着一些废弃的农具,上面爬满了蛛网。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陈家的远房亲戚,今天早上来送东西,敲门没人应,推门进来就看到了……”老张跟在我身后,声音带着颤音。

一楼客厅是案发现场的核心。我刚迈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瞳孔骤缩。

客厅的正中央,陈家夫妇并排坐在红木沙发上,身体僵硬,脸色发青,眼睛圆睁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他们的胸口各有一个狰狞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物,在白色的地毯上晕开一大片暗红。更诡异的是,他们的额头上,都用红漆画着一个扭曲的“奠”字,红得刺眼,像是刚涂上不久,还带着湿漉漉的光泽。

沙发旁边的地板上,躺着他们的大儿子陈明,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胸口同样有伤口,额头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红漆“奠”字。他的右手死死攥着一支钢笔,笔尖断裂,像是临死前曾激烈反抗过。

二楼的情况更惨。卧室里,陈家的小女儿陈玥蜷缩在床角,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额头上的红漆“奠”字格外醒目。她的房间里堆满了毛绒玩具,那些可爱的玩偶此刻都沾染了血迹,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书房里,陈家老爷子倒在书桌前,老花镜摔在地上,镜片碎裂。他的胸口没有伤口,像是被活活吓死的,嘴巴大张着,额头上同样有一个红漆“奠”字。书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族谱,上面用红笔圈出了陈家所有人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一个小小的“奠”字。

整个老宅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门窗完好无损,像是凶手是被主人邀请进来的。唯一的异常,就是那些无处不在的红漆“奠”字,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甜腥气。

“尸检初步结果出来了,”法医小李走了过来,脸色苍白,“陈家夫妇和大儿子都是被利器刺穿心脏死亡,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小女儿是失血过多死亡,伤口在颈部。老爷子是急性心梗,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利器是什么?”我问道。

“暂时还没找到,现场没有发现疑似凶器的东西。”小李摇了摇头,“另外,那些红漆,我们初步检测了一下,里面混合了人血。”

“人血?”我皱起眉头,“谁的血?”

“还在检测,不过初步判断,应该是死者的血。”小李的声音有些发颤,“凶手像是用死者的血混合红漆,然后画上去的。”

我走到沙发前,仔细观察着陈家夫妇额头上的红漆“奠”字。笔画扭曲,力道却很足,像是凶手在画的时候,带着一种极度的狂热和憎恨。红漆的边缘有些模糊,似乎是凶手在画完后,故意用手指抹了一下,留下了几道狰狞的痕迹。

“李队,你看这个。”小王指着沙发后面的墙壁,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的门被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我们发现的时候,暗格就是开着的,不知道里面原来放了什么。”

我凑过去看了看,暗格很小,大概只能放下一个巴掌大的东西。边缘有明显的摩擦痕迹,像是经常被打开。

“陈家是做什么的?”我问道。

“陈家在这一带算是大户人家,”老张接口道,“老爷子以前是村里的支书,后来开了个木材加工厂,生意做得不错。陈家夫妇为人还算和善,就是大儿子陈明,性格有点孤僻,平时很少和人来往。小女儿陈玥还在念高中,成绩挺好的。”

“有没有仇家?”我问道。

“仇家……”老张想了想,“不好说。陈家的木材加工厂开了二十多年,难免会和人产生矛盾。前几年,村里有个叫王奎的,因为宅基地的事情和陈家闹过冲突,还动手打了陈老爷子,后来被派出所处理了。还有,陈家的木材加工厂去年出过一次安全事故,一个工人被机器砸断了腿,陈家只赔了很少的钱,那个工人的家属也一直闹着要说法。”

“把这两个人的资料查一下,尽快找到他们。”我说道。

走出陈家老宅时,雨还在下。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阴森的宅院,青灰色的砖墙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冰冷,那些红漆“奠”字像是一张张诡异的脸,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

我的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这起灭门案,绝不是简单的仇杀那么简单。那些红漆“奠”字,还有现场诡异的氛围,都透着一股邪气,让人不寒而栗。

回到临时设立的办案点,已经是下午三点。雨还没有停,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像是提前进入了黑夜。

小王和老张已经去调查王奎和那个受伤工人家属的情况了,我坐在桌前,翻看着陈家的资料。

陈家老爷子陈建国,今年七十一岁,退休前是青川村的支书,在位期间口碑不错,就是有些固执。老伴李秀兰,六十九岁,在家操持家务,性格温和。大儿子陈明,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就在自家的木材加工厂帮忙,性格孤僻,很少与人交流,没有恋爱史。小女儿陈玥,十七岁,在县城念高中,成绩优异,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陈家的木材加工厂生意一直不错,资产大概有几百万。不过,最近几年,因为环保政策收紧,加工厂的效益有所下滑,陈建国和陈明为此经常吵架。

“李队,有新发现。”小李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来,“我们对红漆里的人血进行了dna检测,结果显示,里面混合了陈家五口人的血。”

“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混合了五个人的血?”

“是的,”小李点了点头,“而且,我们还在红漆里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成分,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检测。”

我皱起眉头,凶手为什么要将五个人的血混合在红漆里,然后画在他们的额头上?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对了,”小李又说道,“我们在老爷子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日记,里面记录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接过日记,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有些潦草,能看出是陈建国晚年写的。

日记的内容大多是关于木材加工厂的事情,还有一些家庭琐事。但从半年前开始,日记的内容变得越来越奇怪。

“今天又看到了那个黑影,在院子里晃悠,看不清脸,像是个女人。”

“加工厂里的木材,不知道被谁动过手脚,好几根都断了,幸好没出事。”

“玥玥说,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听到有人在窗外唱歌,唱的是一首很老的歌。”

“明儿最近很奇怪,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问他也不说。”

“那个诅咒,难道是真的?陈家要遭报应了?”

最后一篇日记,写在案发前一天晚上。

“黑影又出现了,这次离我很近,我看到了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她对我说,陈家欠她的,要用血来还。明天,就是还债的日子。”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诅咒?黑影?红色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家真的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触怒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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