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草堂残卷(1/2)
光绪二十七年,我随恩师沈仲远赴蜀地督办水利,暂居在成都西郊的一座废弃草堂。草堂背靠青城山余脉,门前一条小溪潺潺流过,竹影婆娑,本是清雅之地,却因一桩离奇往事,成了我半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草堂原是前朝一位落第文人所建,后因主人暴毙而荒废。我们入住时,院里的荒草已齐腰深,三间正房蛛网密布,墙角堆着残破的书箱,空气中弥漫着纸墨腐烂的霉味,混着山间特有的潮湿气息,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收拾杂物时,我在西厢房的地窖里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樟木箱。木箱雕着简单的兰草纹样,铜锁已锈迹斑斑,却依旧牢固。恩师见多识广,端详片刻后说:“这箱子是明末的物件,樟木能避虫,里面怕是藏着什么贵重文书。”
我们合力撬开铜锁,箱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檀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箱内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叠泛黄的麻纸手稿,题签上写着“草堂夜话”四字,字迹瘦硬,带着几分诡异的力道。
手稿的作者署名“柳明烛”,正是那位暴毙的落第文人。开篇写道,柳明烛道光年间赴京赶考,落榜后心灰意冷,隐居此草堂,潜心着书,却不料招惹上了邪祟。
起初的记录还算平和,多是些山间见闻、读书心得。可越往后,字迹越潦草,甚至有些扭曲,墨色也时深时浅,像是写字的人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庚子年七月十五,月蚀。夜读至三更,闻窗外有女子啜泣声,柔婉凄厉,扰人心神。开窗查看,月色如墨,竹影摇曳,空无一人。归座后,啜泣声复又响起,似在耳畔,毛发皆竖。”
“七月十七,偶得一古镜,铜锈斑驳,背刻‘照魂’二字。夜悬镜于窗前,三更时分,镜中映出一红衣女子,长发披肩,面无血色,双目空洞,竟与窗棂重叠。惊呼之下,镜坠于地,裂痕遍布,女子身影消失无踪。”
“七月十九,女子入梦。言其名唤红袖,乃前朝官宦之女,遭人陷害,沉尸于门前小溪,魂魄被束缚于此草堂,不得轮回。求我为其申冤,还她清白。梦醒后,枕边有一缕红丝,腥臭扑鼻。”
看到这里,我只觉得后背发凉,手心沁出冷汗。恩师捻着胡须,神色凝重:“这柳明烛怕不是得了失心疯,竟写下这般荒诞不经的文字。”话虽如此,他还是让我将手稿仔细收好,说或许能为地方史研究提供些素材。
当晚,我便将手稿带回卧房,打算继续研读。草堂的夜晚格外安静,只听得见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还有小溪流淌的“潺潺”声。读到后半夜,我渐渐有些困乏,趴在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阵轻柔的啜泣声,和手稿中描述的一模一样,柔婉凄厉,仿佛就在耳边。我猛地惊醒,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一点月光,将竹影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晃动。
啜泣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我浑身发冷。我摸索着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手稿被风吹得微微翻动。“一定是读得太入神,出现幻觉了。”我安慰自己,却再也不敢睡,抱着油灯坐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接连发生。
每天夜里,那阵啜泣声总会准时响起,有时在窗外,有时在门外,甚至有时就在床前。我和恩师说了此事,恩师起初不信,可当他亲自听到那凄厉的哭声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让人在草堂周围撒了硫磺,又在门窗上贴了符咒,可丝毫不起作用,啜泣声依旧夜夜响起。
更恐怖的是,我发现手稿上的内容竟然在一点点增加。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翻开手稿,却发现最后一页多了几行字,字迹和柳明烛的一模一样,墨色新鲜,像是刚写上去的:“七月廿三,红袖复来,言其沉尸之处,就在小溪下游的乱石滩下。她的怨气日积月累,已能影响生人,若不替她申冤,她便要取我性命,占我肉身,重见天日。”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手稿拿给恩师看。恩师看着新增的字迹,脸色铁青:“这不可能!柳明烛已经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还在写东西?”他拿起手稿,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墨迹确实是新的,而且纸页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开箱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这红袖的怨气太重,怕是真的附在了手稿上。”恩师叹了口气,“柳明烛当年想必也是被她缠上,最终暴毙而亡。我们现在必须找到她的尸骨,为她申冤,否则我们也会性命不保。”
根据手稿上的提示,我和恩师带着几个随从,沿着门前的小溪往下游找去。小溪水流湍急,两岸都是陡峭的石壁,乱石滩位于一处峡谷深处,人迹罕至。我们在乱石滩上搜寻了一整天,终于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发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女尸。
女尸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虽然早已腐朽不堪,但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华贵。尸骨上布满了伤痕,显然是被人虐待后杀害的。女尸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张”字。
我们将女尸的尸骨小心地收敛起来,带回了草堂。恩师查阅了当地的县志,果然在道光年间的记载中,找到了一桩悬案:官宦之女张红袖,嫁与当地乡绅李某为妻,婚后不久便离奇失踪,李某声称她回了娘家,可娘家却从未见过她。由于没有证据,此案最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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