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骨哨(1/2)
老宅的木门槛被岁月磨得发亮,踩上去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老人压抑的叹息。我叫林砚,受远房叔公临终所托,回来处理这座荒废了二十年的祖宅。车子驶进山坳时,天已经擦黑,连绵的阴雨把青砖黛瓦泡得发乌,墙角爬满的青苔像一张潮湿的网,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
领路的村支书是个干瘦的老头,手里的油纸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他指了指那扇斑驳的朱漆大门,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小林啊,这宅子邪性得很,你叔公当年就是突然疯了才搬走的,夜里最好别待在这儿。”我笑了笑没接话,只当是乡下老人的迷信。叔公在遗嘱里说,祖宅的阁楼藏着一件传家宝,让我务必取出来妥善保管,至于其他的,随意处置便可。
推开大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尘土和朽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忍不住咳嗽。院子里的石榴树早已枯死,枝桠扭曲地伸向天空,像一双双干枯的手。堂屋里的八仙桌蒙着厚厚的灰尘,桌上摆着的青花瓷瓶裂了一道长长的缝,里面插着几根干枯的艾草,不知放了多少年。
我打着手电筒四处打量,手电的光束在昏暗的房间里扫过,照得墙上的旧挂历簌簌作响。挂历停留在二十年前的七月十五,泛黄的纸页上,“中元节”三个字被雨水浸得模糊不清。正当我准备上楼时,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是一枚巴掌大的骨哨。
骨哨呈暗黄色,质地温润,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哨口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是被人长期吹过。我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腥气钻进鼻腔,不是腐臭,反倒带着几分奇异的甜腻。就在我指尖摩挲着纹路时,骨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有生命般搏动了一下。
“错觉吧。”我摇摇头,把骨哨揣进兜里,转身踏上通往阁楼的木梯。木梯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阁楼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浓重的腥甜气息涌了进来,手电光照射下,只见阁楼中央摆着一个陈旧的木箱,箱子上挂着一把铜锁,已经锈迹斑斑。
我费了好大劲才撬开铜锁,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我愣住了。箱子里没有什么传家宝,只有一叠泛黄的日记,还有十几张老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民国时期的服装,一个个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最奇怪的是,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而日记的主人,正是我的曾祖父林墨渊。
我随手翻开一本日记,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压抑的疯狂。
“民国二十七年,七月十五。今日祭祖,父亲让我吹骨哨引路,哨声响起时,我看到了列祖列宗的魂魄,他们站在石榴树下,朝我微笑。父亲说,这是林家的荣耀,骨哨能沟通阴阳,守护家族兴旺。”
“民国二十八年,三月初七。骨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夜里总能听到它在枕边作响。我开始失眠,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我。父亲说,是列祖列宗在考验我,只要坚持吹哨,就能获得永生。”
“民国二十九年,五月十四。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些魂魄不是列祖列宗,它们没有脸,只有一团团模糊的黑影,它们在吸食我的阳气!父亲骗了我,骨哨不是守护,是献祭!我必须毁掉它!”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被撕得粉碎,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迹:“它们来了……”
我心里一阵发毛,原来这骨哨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个引鬼的凶器。曾祖父显然是发现了真相,可他最终没能毁掉骨哨,反而可能遭遇了不测。我想起叔公,他当年突然发疯,会不会也和这骨哨有关?
正当我出神时,兜里的骨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哨声凭空响起,不是我吹的,而是骨哨自己发出的!哨声凄厉刺耳,像是女人的哭嚎,又像是野兽的嘶吼,在空旷的阁楼里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我吓得连忙把骨哨扔在地上,想要踩碎它,可脚下的骨哨却突然弹跳起来,像是有眼睛一样,径直飞向阁楼的角落。我顺着光束看去,只见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越来越清晰,渐渐显露出人形——那是一个穿着民国时期长衫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和照片上一样诡异的微笑,正是日记里的曾祖父林墨渊!
“你是谁?”我吓得浑身发抖,手电都差点掉在地上。
曾祖父没有回答,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缓缓向我飘来。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骨哨不能停,”他的声音空洞而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停下,它们就会出来。”
“它们是谁?”我强忍着恐惧问道。
曾祖父的嘴角咧得更大了,笑容越发诡异:“是被骨哨召唤来的阴魂,是林家世代的祭品。当年我想毁掉骨哨,却被它们缠住,成了它们的傀儡。你叔公发现了秘密,我只能让他疯掉,不然,林家就断了传承。”
话音刚落,骨哨的哨声突然变得更加尖锐,阁楼里的温度骤降,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电的光束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照得周围的阴影不断扭曲变形,像是有无数东西在黑暗中蠕动。
我看到那些老照片上的人,一个个从照片里走了出来,他们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一步步向我逼近。他们的脚步轻飘飘的,没有声音,身上散发着和骨哨一样的腥甜气息。
“祭品,新的祭品……”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整齐划一,像是某种诡异的咒语。
我转身就想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迈不动步子。曾祖父飘到我的面前,伸出冰冷的手,想要抓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血液蔓延全身,我感觉自己的阳气正在被快速抽走,浑身无力,意识也开始模糊。
“不能让他得逞!”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我回头一看,只见村支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阁楼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身上还挂着一串佛珠,和刚才那个怯懦的老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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