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历(2/2)

雨林里的雾气越来越重,能见度不足五米。石碑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3.0.0.0.5”,渗出的血顺着地面流淌,在营地周围画出个巨大的圈,像道无法逾越的界限。

老周开始做噩梦。梦里总有个披着羽毛的祭司,站在石碑前,用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他,说:“还差七个……”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带着泥土和血腥的味道。

六月的祭品是小林。他死在研究石碑的时候,头埋在石碑的血痕里,像是在啃食那些液体,后颈有个血洞,心脏大概是从这里被掏走的,血符号“6”刻在他的后背上,深可见骨。

到了九月,队里只剩下老周和两个年轻的女队员。她们蜷缩在帐篷里,抱着彼此发抖,不敢睡觉,因为睡着的人再也醒不过来。老周把所有的资料烧了,他觉得是这些东西招来了邪祟,可火苗刚窜起来,就被一阵阴风扑灭,灰烬在地上拼出个“9”。

第十个祭品出现时,老周终于看清了祭司的样子。那是个干瘦的影子,皮肤像皱巴巴的树皮,眼睛是两个黑洞,手里的石刀泛着冷光。他动作极快,像道风似的掠过帐篷,等老周冲出去时,那个女队员已经倒在地上,胸口的洞还在冒热气。

最后一个女队员在十一月死了。她是自杀死的,用碎玻璃划开了胸口,手里攥着块石头,上面用血写着“11”。老周在她的日记里看到一句话:“与其被他挖走,不如自己给……这样或许能少点痛苦。”

十二月初,营地彻底空了。只剩下老周一个人,还有那块渗着血的石碑。石碑上的数字是“13.0.0.0.11”,就差最后一个了。

老周坐在石碑前,手里拿着把从队员尸体上找到的匕首。雨林里的风呜咽着,像有无数人在哭。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那个祭司就在附近,等着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取走他的心脏,完成这场持续了一年的献祭。

他想起出发前,女儿给他寄的明信片,上面画着个太阳,写着“爸爸早点回家”。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来,他举起匕首,想自己了断,却发现手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是那个祭司。他就站在老周身后,羽毛披风上沾着暗红色的血,石刀抵在老周的胸口。“最后一个。”他说,声音里带着满足的笑意。

老周闭上眼,感觉到刀尖刺破皮肤,冰冷的触感顺着血液蔓延全身。他最后看到的,是石碑上的数字变成了“13.0.0.0.12”,所有的血痕突然亮起红光,像无数个太阳在燃烧。

第二年,另一支考古队来到这里,只发现了块干净的黑曜石石碑,上面的文字和浮雕都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只有营地的泥土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带队的教授蹲在石碑前,抚摸着光滑的表面,笑着对队员说:“传说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献祭仪式?”

他没注意到,石碑的角落,正慢慢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像一颗凝固的血珠。而他的队员,正好十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