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脂汗(1/2)
凌晨三点,急诊室的门被撞开时,我正趴在护士站补觉。消毒水味里混着一股奇怪的油腻气,像有人把煎炸锅倒扣在了走廊里,我猛地抬头,就看见两个保安架着个摇摇欲坠的男人闯进来。
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衬衫下摆和袖口全湿透了,贴在身上能看清肋骨的形状。他的脸是不正常的蜡黄色,嘴唇干裂得渗着血丝,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像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最诡异的是他的额头——汗珠像黄豆似的往下滚,砸在地板上竟没散开,反而聚成小小的油珠,在瓷砖上滑出细细的油痕。
“医生!快救救他!”保安老张急得声音发颤,“他在小区门口突然倒了,嘴里一直喊‘渴’,还流了好多汗……”
我刚走过去,男人突然直挺挺地往地上栽。我伸手去扶,指尖碰到他的衬衫,瞬间黏了一层滑腻的东西——不是汗的清爽,是像猪油刚融化的油腻感,还带着股淡淡的腥气。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让护士推来平车,把他抬到抢救室。
解开衬衫的瞬间,我和护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男人的胸口、后背全是“汗”,那些液体顺着皮肤往下淌,在平车垫单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表面还泛着一层油光。我用棉签蘸了点,棉签头立刻变得油亮,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汗味,只有一股类似生肉变质的腥气。
“测体温、心率、血压!”我一边喊一边摸男人的颈动脉,脉搏又弱又快,像濒死的蝴蝶在振翅。护士递来体温计,五分钟后读数出来,36.8c——体温正常,没有发烧,可他为什么会流这么多“汗”?
“血压60\/40,心率130!”护士的声音带着惊慌,“血氧饱和度82%,在下降!”
我立刻给他建立静脉通路,推注升压药,可药液刚进去,男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已经开始散大,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胸口的“汗”流得更急了,顺着平车边缘往下滴,在地板上汇成一滩油汪汪的液体,踩上去能听见“滋啦”的响声。
“肾上腺素1mg静推!”我吼着,可手指刚碰到针管,男人的抽搐突然停了。颈动脉的搏动消失了,心电图上的波形变成了一条直线。
“医生……”护士的声音发颤,“他没了。”
我盯着平车垫单上那滩泛着油光的液体,心里发毛。从业十年,我见过中暑流大汗的,见过脱水休克的,可从没见过人流出这种油腻的“汗”。我拿起棉签,又蘸了点液体,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视野里全是大小不一的脂肪球,密密麻麻的,像撒了一把碎芝麻。
这不是汗,是脂肪。
我猛地抬头,看向男人的尸体。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失去弹性,原本还算匀称的身体,此刻竟显得有些干瘪,像是身体里的脂肪被抽走了大半。我伸手按了按他的腹部,触感发硬,没有正常的脂肪柔软度。
“小王,去把检验科的李主任叫来,”我声音有些发紧,“让他带脂肪定量检测的设备,越快越好。”
护士跑出去后,我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掏出手机翻男人的病历。他叫陈建国,45岁,无业,既往病史只有轻度脂肪肝,三个月前还在社区医院做过体检,当时体重78公斤,bmi指数26,属于超重,但远没到肥胖的程度。
可现在躺在抢救室里的尸体,看起来最多只有60公斤。这三个月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半小时后,检验科的李主任背着设备赶来。看到平车垫单上的液体,他也愣了:“这是……脂肪?”
我们取样检测,结果出来时,李主任的手都在抖。样本中脂肪含量高达92%,剩下的8%是水分和少量蛋白质——也就是说,陈建国流出来的,几乎全是纯脂肪。
“不可能啊……”李主任喃喃自语,“人体脂肪是固态的,就算是肥胖患者,脂肪也得通过代谢分解成脂肪酸和甘油,怎么会直接以液态形式从皮肤渗出来?”
我想起陈建国小区门口的监控。早上八点,我联系了辖区派出所,调来了监控录像。画面里,陈建国是凌晨两点十分出现在小区门口的,他走得很慢,每走几步就会抬手擦额头,手放下时,能看到掌心沾着亮晶晶的东西。走到保安亭附近时,他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墙,身体顺着墙滑下去,“汗”从他的衬衫里渗出来,在地面上积成一小滩,连监控镜头都能看清那滩液体的油光。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我问保安老张。老张想了想,说:“前阵子倒是经常看见他半夜出去,有时候手里还提着个黑色的袋子,回来的时候袋子是空的。还有,他好像越来越瘦了,以前肚子挺大的,这两个月看他,肚子都平了,脸也凹进去了。”
黑色的袋子?我心里起了疑,让派出所的民警去陈建国家里看看。半小时后,民警打来电话,声音很奇怪:“刘医生,你最好过来一趟,他家有点不对劲。”
陈建国住在老小区的六楼,没有电梯。我爬上去时,民警正站在门口,眉头皱得紧紧的。开门的瞬间,那股熟悉的油腻腥气扑面而来,比急诊室里浓了十倍。
客厅里乱糟糟的,地上散落着空的矿泉水瓶和外卖盒,沙发上堆着脏衣服。最显眼的是阳台——阳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塑料盆,盆里装着半盆浑浊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膜,油膜上还飘着几根黑色的毛发。
“这盆里的东西,我们初步检测了,”民警递来一个检测报告,“脂肪含量91%,和医院里的样本差不多。”
我走到阳台,蹲下来仔细看。塑料盆旁边放着一块搓衣板,搓衣板上也沾着油腻的液体,还有几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衣服,衣服纤维里卡着细小的油粒。阳台的窗台上,摆着十几个空的玻璃瓶,瓶身上没有标签,瓶口还沾着干涸的油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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