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蚀忆者(1/2)

走廊里的声控灯又坏了。

我摸着墙往前走时,指尖触到了一片黏腻的潮湿。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低头看,墙皮剥落处露出的不是水泥,而是类似脏器黏膜的暗红色组织,上面还沾着半透明的黏液。

又加班?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僵。手机光猛地扫过去,保安老李正站在楼梯口,深蓝色制服的领口歪着,露出的脖子上有圈深紫色的勒痕。

李叔?我咽了口唾沫,您不是上周...去世了吗?

老李的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只有牙齿白得瘆人:你记错了。我昨天还帮你签收过快递。

他说的是实话。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前台确实打电话说有我的快递,是老李帮忙送上来的。可...我明明参加了他的葬礼。上周三,殡仪馆的告别厅里,他的遗像摆在正中,黑框里的人笑得一脸褶子。

可能是我太累了。我干笑着转身,想尽快逃离这片诡异的黑暗。手刚碰到办公室门把手,老李的声音又追了上来:别开那扇门。

我停住了。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透出昏黄的光。我记得临走前明明锁了门,而且这间办公室在十八楼,除了我没人有钥匙。

里面有人。老李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会吃掉你的记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短信:「他在骗你。开门。」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我听见办公室里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那声音太熟悉了,是林墨的习惯——她写报告时总喜欢把笔尖顿在纸上,发出的轻响。

可林墨已经消失三个月了。

三年前我刚入职时,林墨是我的带教老师。她总穿白色连衣裙,长发在脑后松松挽成一个髻,发尾垂在颈窝处,像条安静的蛇。我们一起熬过无数个通宵,她教我核对报表时要逐行默念,说这样能避开数字里藏着的陷阱。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三个月前的电梯里。那天她没穿白裙子,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的蝴蝶胸针。电梯从十八楼往下走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记住我的名字。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纸,林墨,双木林,笔墨的墨。如果有天你忘了,就看胸针后面的字。

电梯门开的瞬间,她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冲了出去,蓝衬衫的衣角扫过我的裤腿,留下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第二天她没来上班,工位上空空如也,连她常用的那支派克钢笔都不见了。

我问遍了同事,得到的回答全是:林墨是谁?

人事系统里没有她的档案,考勤记录里查不到她的名字,就连我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所有提到的地方都变成了乱码。只有那枚被她塞进我口袋的蝴蝶胸针是真实的,背面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林墨。

现在,办公室里传出了她的声音。

别信他。老李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冰得像块铁,她已经不是人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他在怕你想起真相。」

声控灯在这时突然亮了,惨白的光线照亮了老李的脸。他的眼球浑浊不堪,瞳孔里爬满了蛛网状的血丝,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不正常,露出的牙龈泛着青黑色。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撞开办公室的门冲了进去。

办公桌后坐着的女人抬起头,白裙子,松松的发髻,发尾垂在颈窝。她冲我笑了笑,右手握着的正是那支失踪的派克钢笔。

你来了。林墨的声音很轻,我等你很久了。

办公桌上摊着的不是报表,而是一叠泛黄的病历。最上面那张的照片里,年轻的林墨穿着病号服,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诊断结果一栏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选择性失忆。

他们在消除所有认识我的人。她把钢笔放在病历上,金属笔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先是王主任,然后是张姐,现在轮到你了。

王主任去年退休时突然得了阿尔茨海默症,认不出任何人。张姐上个月车祸去世,肇事司机说她突然冲到马路中间,像在躲避什么。这些事我以前没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全是破绽。

谁在消除我们?

林墨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老李站在门口,制服的纽扣崩掉了两颗,露出的胸口处有个黑洞洞的伤口,隐约能看见里面蠕动的暗红色组织。

快跑!林墨突然抓起桌上的台灯砸过去,玻璃灯罩在老李脚边炸开,他是蚀忆者!

我抓起桌上的蝴蝶胸针往门外冲,经过老李身边时,闻到了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他的手擦过我的后背,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钻进皮肤,顺着血液往脑子里爬。

楼梯间里弥漫着浓雾,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摸出手机想给报警,却发现通讯录里所有号码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新短信:「去负三楼档案室,73号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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