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河骨(2/2)
“不是。”警察点点头,“她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而且胃里有安眠药的成分,应该是先被人下药,再掐死抛尸的。我们在她的衣服里发现了这个,你认识吗?”
警察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金属片,老郑接过来一看,是个鱼钩,跟他昨天用的鱼钩一模一样,钩尖上还挂着一点布料,正是李寡妇衣服上的。
“这是我的鱼钩!”老郑赶紧说,“我昨天钓上她的时候,鱼钩勾住了她的手,后来鱼竿掉在地上,鱼钩应该是掉在她身上了。”
警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老郑看着那个鱼钩,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昨天用的鱼钩,是特意买的大号锚钩,专门钓大鱼的,钩尖很锋利,按理说应该能勾破衣服,可李寡妇衣服上的布料,却像是被剪断的,而不是勾破的。
难道有人在他走后,动过李寡妇的尸体?
那天晚上,老郑把家里的门窗都锁得严严实实,还在门口放了个桃木剑——那是他去年从山上砍的,村里老人说能辟邪。可他还是睡不着,总听见窗外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河边走动。
凌晨时分,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敲门声很轻,却很有节奏,“咚、咚、咚”,像是用手指敲的。老郑不敢开门,趴在门缝里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老郑,开门。”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很轻,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我是李寡妇,我有话跟你说。”
老郑吓得浑身发抖,捂住嘴不敢出声。门外的人还在敲,声音越来越大,“咚、咚、咚”,像是要把门砸开。
“老郑,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李寡妇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的娃还在河里,你帮我把它捞上来,我就不找你了。”
老郑突然想起王大胆找到的银锁和布偶,心里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小娟的银锁和布偶,是不是李寡妇放的?她是想让自己去河边,帮她捞孩子?
就在这时,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停了,接着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人掉进了水里。老郑趴在门缝里看,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只有远处的黑水河,泛着一点微弱的光。
他再也不敢待在家里,拿起外套,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往村支书家跑。路上,他看见黑水河的方向,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像是李寡妇的尸体,正从水里往岸上爬。
老郑不敢回头,拼了命地跑,直到冲进村支书家,才瘫坐在地上。村支书被他吵醒,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也吓得不轻,赶紧把家里的灯都打开,还找了几个年轻的村民来作伴。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开了,说李寡妇的鬼魂在河边游荡,要找替死鬼。没人敢再去黑水河钓鱼,连路过都绕着走。老郑更是不敢出门,整天待在村支书家,吃不下也睡不着。
直到第三天,警察又来村里了,说找到了杀害李寡妇的凶手——是村里的光棍刘三。刘三承认,他跟李寡妇有私情,后来李寡妇怀了孕,逼他娶她,他怕事情败露,就给李寡妇下了安眠药,掐死她后抛进了黑水河。
“那李寡妇的尸体,怎么会自己浮上来?”老郑忍不住问。
“是刘三干的。”警察说,“他抛尸后,心里害怕,就想把尸体捞上来埋了,可刚勾住尸体的手,就看见你来了,吓得赶紧跑了。你后来钓上的,其实是刘三没捞上来的尸体。”
老郑这才明白,原来他钓上尸体的时候,刘三就在附近。可他还是想不通,小娟的银锁和布偶,怎么会出现在河边?还有那天晚上,门外的敲门声和李寡妇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警察走后,老郑回到家,发现门口放着个东西——是小娟的布偶,跟王大胆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布偶的肚子上,缝着个小小的银锁,正是小娟丢的那个。
布偶的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用红墨水写的字:“我的娃,在你家水缸里。”
老郑吓得魂飞魄散,冲进厨房,掀开水缸的盖子。水缸里的水浑浊不堪,像是掺了黑水河的泥,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小小的东西,是个胎儿的形状,浑身青黑色,像是泡了很久。
老郑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躺在村里的卫生所里,村支书坐在旁边,脸色凝重。“老郑,你别害怕,水缸里的不是胎儿,是个布偶,用黑布缝的,里面塞了泥。”村支书说,“是刘三干的,他被抓后,还想着报复你,就偷偷把布偶放进你家水缸,想吓疯你。”
老郑这才松了口气,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那天晚上的敲门声和李寡妇的声音,难道也是刘三装的?
出院后,老郑把家里的水缸砸了,还在院子里烧了很多纸钱,希望李寡妇的鬼魂能放过他。可他还是经常做噩梦,梦见李寡妇从水里爬出来,肚子鼓鼓的,抓着他的胳膊,说:“我的娃,还在河里……”
后来,村里来了个道士,说黑水河的阴气太重,需要在河边修个祠堂,镇压邪气。村民们凑钱修了祠堂,道士还在河边画了符,说能保村里平安。
从那以后,黑水河再也没出过事,村民们也慢慢敢去河边钓鱼了。可老郑再也没去过,他把鱼竿卖了,还搬去了城里,跟儿子一起住。
可他还是忘不了那天的事,忘不了李寡妇苍白的手,忘不了水缸里的布偶,更忘不了那个梦。每次下雨,他都会听见窗外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河边走动,接着是李寡妇的声音,很轻,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老郑,我的娃还在河里,你帮我捞上来……”
老郑知道,李寡妇的鬼魂,可能永远也不会放过他。而那黑水河底,或许真的沉着李寡妇的孩子,沉着她的怨恨,等着有一天,再找一个钓鱼的人,把他拖进河里,永远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