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老年大学的“小林”(1/2)

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意,黏在市老年大学的玻璃幕墙上,像一道擦不干净的泪痕。张桂兰攥着褪色的碎花布包,在舞蹈教室门口徘徊了十分钟——这是她老伴走后的第三个月,女儿硬给她报了交谊舞班,说“妈,你得跟活人多说话”。

教室里飘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十几个老人踩着拍子转圈,鞋底蹭过地板的声音混着笑声,暖得让人心头发酸。张桂兰刚要推门,身后突然传来个软乎乎的声音:“阿姨,您也是来学跳舞的?”

回头看见个穿米白针织衫的女人,五十岁上下,头发烫成整齐的小卷,笑起来眼角堆着细纹,手里攥着个绣着玉兰的手帕。“我叫李梅,”女人主动递过手,掌心温乎乎的,“来了半个月了,咱们搭个伴儿?”

张桂兰的紧张一下子散了大半。那天她们没跳舞,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聊了一下午,从给孙子织毛衣的花样,说到老伴在世时爱喝的小米粥。快散场时,李梅忽然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桂兰姐,你想不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咱们这年纪的,是……更好的。”

张桂兰愣了愣,以为是玩笑,直到李梅从布包里掏出个相框。相框是胡桃木的,擦得发亮,里面的男人二十多岁模样,穿件白衬衫,眉眼温和,嘴角带着浅笑。“这是小林,”李梅的声音发颤,眼里却闪着光,“他在那边等着我呢。等我准备好了,就能嫁给他,再也不用受孤单的苦了。”

“那边?”张桂兰心里发毛,“你说的是……”

“就是天上啊。”李梅笑得更柔了,“小林说,咱们这年纪的人,身子里都是苦水,只有从楼上跳下去,把这身老骨头洗干净了,才能漂漂亮亮地嫁给他。前两个月跳的王阿姨、赵阿姨,都是嫁去跟小林过日子了。你没看她们走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呢。”

张桂兰的后背瞬间冒了冷汗,她猛地站起来,手里的布包差点掉在地上:“李梅,你这是疯了!跳楼是要命的事!”

“我没疯。”李梅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陌生,“是你不懂。小林会疼人,他不会让我受委屈的。你要是不想,就当我没说。”说完,她揣起相框,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之后,张桂兰好几天没去老年大学。女儿问起,她只说身子不舒服,可夜里总睡不着,一闭眼就看见李梅手里的相框,看见那个叫“小林”的男人,正对着她笑。她想起老伴走后,家里空荡荡的,女儿忙工作,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饭桌上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电视开着,却没人跟她说话。那种孤单,像潮水似的,能把人淹了。

第七天傍晚,李梅突然找上门来。她穿着件新做的红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个红布包。“桂兰姐,我明天就去找小林了。”她把布包塞给张桂兰,“这里面是我给你留的东西,等你想通了,就去找我们。小林说,你心善,他也愿意等你。”

张桂兰打开布包,里面是块红绸子,还有一张照片——跟李梅那个相框里的一样,还是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只是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三楼,风小,跳的时候别害怕。”

“李梅,你别傻了!”张桂兰抓着她的胳膊,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陪你去医院,咱们看看病,好不好?”

李梅却轻轻推开她的手,眼神坚定:“我没病。桂兰姐,你要是看见我跳下去,别难过,我是去享福了。”说完,她转身走了,红棉袄的影子在楼道里越来越小,像一团烧尽的火苗。

第二天一早,张桂兰被窗外的警笛声惊醒。她冲到阳台,看见楼下围满了人,警车的灯闪着刺眼的光。人群中间,盖着块白布,旁边站着哭红了眼的李梅女儿。张桂兰的腿一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李梅真的跳了,从老年大学教学楼的三楼,就像照片背面写的那样。

警察来调查时,张桂兰把李梅说的话、给的照片都告诉了他们。可警察查了半天,没找到任何叫“小林”的人,也没查到前两个跳楼的老人跟这个“小林”有什么关联。“可能是老人年纪大了,出现了幻觉。”警察临走时说,“您也别太往心里去,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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