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遗途幻心（2/2）

“有反应了！就是它！”艾薇兴奋地跳起来，“我的神器果然厉害！走吧走吧！”说着就要往中间通道冲。

“等等！”林轩拦住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通道深处。星核传来隐隐的悸动，那通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但那呼唤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悲伤与孤寂。他肩上的莉莉丝，也在此时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梦魇般的呜咽。

“这条路……可能通往我们内心映照的景象。”林轩沉声道，想起了月璃的话——残章散于路途，映照汝心之缺失。

凌霜也感觉到了通道传来的、那股令人心悸的孤寂感，她握紧了短刃，看向林轩：“你去哪，我去哪。”

没有更多犹豫，三人（加上昏迷的莉莉丝）踏入了中间那条幽蓝色的寂静通道。

一步踏入，仿佛穿越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外界的星光、声音、乃至时间的流动感，瞬间被隔绝。通道内并非黑暗，而是一种均匀的、仿佛深海之底的幽蓝微光，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脚下的流光地面变得有些粘稠，行走时带起微微的阻力。

这种绝对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渐渐地，有声音传入耳中。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回荡在脑海深处。

最初是凌霜的。她似乎听到了遥远记忆中，训练营里冰冷的呵斥、同僚倒下的闷响、任务失败后无尽的责难与自我怀疑的独白……那些被她深埋的、关于失败、背叛与孤独的冰冷回响。她的脸色微微发白，脚步有些虚浮。

接着是艾薇的。她听到的是精密仪器炸毁的爆鸣、理论被导师嗤笑的嘲讽、无数次实验失败后孤独一人在实验室里的喃喃自语、还有对自身“怪异”不被理解的深深迷茫……她脸上惯有的灿烂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脆弱的怔忪。

最后是林轩的。他听到的声音更为繁杂混乱：实验室仪器冰冷的滴答声、体内异物（冰晶）植入时的剧痛与茫然、一次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对自身来历的空洞疑问、星澜的算计、月漓的审视、海伦娜的利用、伊莎贝拉的诱惑、卡米拉的警告、汐的触碰、月璃的漠然……还有，凌霜时而冰冷时而复杂难明的眼神、夜蔷薇大胆的挑逗、以及内心深处对力量、对真相、对归属那无法言说的渴望与恐惧……这些声音交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冲击着他的心神。

“这是……心魔回响？”凌霜咬着牙，努力稳住心神，看向林轩，眼中带着担忧。她能感觉到林轩承受的冲击远比她剧烈。

林轩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星核自动运转，散发出冰寒的气息，试图镇压这些纷乱的杂念，但收效甚微。这些声音并非外来攻击，而是源自他们内心最深处不愿触及的角落，是“遗途”在映照他们的“缺失”。

“坚守本心！别被拖进去！”林轩低喝一声，既是提醒同伴，也是告诫自己。他强行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肩头莉莉丝的重量和前方未知的道路上。

就在这时，前方的幽蓝光芒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人形，轮廓模糊，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仿佛蕴含了整条星河的、清澈到近乎虚无的眼眸。她（从轮廓看似乎是女性）赤着双足，悬浮在离地尺许的空中，身上穿着一件仿佛由流动的星辉与月光编织而成的曳地长裙（chanel 高级定制星空礼服幻化版），裙摆无风自动，洒落点点星尘。她的长发是银白色的，如同流淌的水银，披散至腰际，发梢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是透明的冰蓝色，轻轻拂过虚空，带起细微的涟漪。

她静静地看着三人，眼眸中倒映出他们此刻内心的纷乱与挣扎，无悲无喜，空灵得不似生灵。

“星陨遗途，映照汝心。”一个清冷、悦耳、仿佛无数风铃同时轻响、却又带着非人疏离感的女声直接在三人脑海中响起，“吾乃此路之‘灵’，执掌‘心镜’试炼。汝等心中缺失、恐惧、欲望，皆已显化。前行，或可觅得弥补残缺之‘章’；沉沦，则永困心像，神魂俱散。”

星灵！月璃提到的试炼守护者？林轩心中一凛。

“试炼内容是什么？”凌霜强忍着脑海中的杂音，冷声问道。

星灵的目光转向凌霜，那虚无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她的一切：“汝惧孤独，恐负所托，疑己之力，憾失之所爱。”随着她的话语，凌霜周围的幽蓝光芒开始扭曲，隐约浮现出一些模糊的、令她心悸的画面碎片——倒塌的基地、同伴染血的面容、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的自己、还有……林轩转身离去的背影？凌霜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更白。

星灵又看向艾薇：“汝惧虚无，恐智慧徒劳，畏与众不同，求认同而不得。”艾薇周围的景象变成了堆满废弃零件的垃圾场、空无一人的颁奖台、周围人异样嘲讽的目光、还有自己对着镜子时那迷茫的眼神。艾薇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最后，星灵的目光落在林轩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汝之缺失，最为驳杂。迷于来处，惑于归途，惧力量反噬，忧真情为假，恐使命压身，疑所信非人……更深处，藏匿对‘联结’之渴望，对‘温暖’之贪恋，对‘失控’之恐惧……矛盾交织，是为汝之心障。”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入林轩心中最隐秘的角落。他周围的幽蓝光芒剧烈波动，幻化出更多、更清晰的画面：冰冷的实验舱、星澜意味深长的笑、月漓清冷的眼眸、海伦娜审视的目光、伊莎贝拉诱人的红唇、卡米拉野性的身躯、汐冰冷的触碰、月璃漠然的审判……还有凌霜在温泉中惊慌的眼神、训练时专注的侧脸、以及……此刻她苍白却坚定的容颜。最后，所有画面破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散发着无尽吸力的幽暗漩涡——那是“归墟”的象征，也是他内心对失控和湮灭最深层的恐惧。

“直面汝心，寻回碎片。或，止步于此。”星灵说完，身影缓缓变淡，似乎要融入周围的幽蓝之中。

“等等！”林轩强压翻腾的心绪，出声问道，“如何才算通过试炼？‘星辉残章’又在何处？”

星灵即将消散的身影微微一顿，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残章散落于心像之中。击碎幻影，照见真实，或可拾得。然，心像之影，源于汝心，破之不易。更有‘影蚀’窥伺，专噬心神裂隙，好自为之。”话音落下，她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周围的幽蓝光芒开始剧烈翻涌，迅速凝聚、变化！凌霜、艾薇、甚至林轩肩上的莉莉丝（昏迷中）身上，都分离出一些模糊的、扭曲的、散发着负面情绪的幽暗影子，扑向她们自己！而林轩这边，分离出的影子最多，也最为清晰——有代表对力量恐惧的、狰狞的冰霜怪物；有代表对背叛疑虑的、面带嘲讽的“星澜”、“伊莎贝拉”幻影；有代表对欲望挣扎的、妖媚赤裸的“卡米拉”、“莉莉丝”幻影；甚至还有代表对温暖渴望的、向他伸出手、眼神却空洞无比的“凌霜”幻影……而最大的那个，则是代表对“归墟”和使命恐惧的、不断旋转的幽暗漩涡幻影！

“心像之影……还有‘影蚀’！”林轩瞬间明白，试炼已经开始！他们必须战胜这些源自自身内心阴暗面的幻影，才能继续前进，并可能找到“星辉残章”！

“凌霜！艾薇！守住本心，这些幻影实力不强，但会引动心魔，不要被它们影响！”林轩大喝一声，将肩上的莉莉丝小心放在一旁相对安全的地面，体内星核全力运转，寒气爆发，率先迎向那扑来的狰狞冰霜怪物和嘲讽的“星澜”幻影！

凌霜眼中寒光一闪，短刃出鞘，斩向扑向自己的、代表孤独与失败的暗影，但当她看到那个“林轩转身离去”的幻影时，动作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艾薇也手忙脚乱地掏出几个小装置，试图干扰扑向自己的、代表不被理解的扭曲影子，小脸上满是紧张。

战斗，在心像的领域中打响。而真正的敌人，不仅仅是这些幻影，更是他们各自心中，那不愿面对的缺失与恐惧。星灵最后的警告——“影蚀”窥伺——像一片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这寂静的蓝色通道，已然化作了映照内心的残酷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