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遇两千兵(2/2)

“杀降不祥!”孟观和李肇亦代表着军人表态。

“那能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说看?”孟干没有急于辩驳,反而是把问题抛回过去给大家,在看到一个个人都哑口无言后,这才满意地哼了声。只是他最末注意到,有个人还轻松依旧。

“我们不是屠夫,绝不可杀。”张轨再次强调道。

“还是士彦心善,牵挂着无辜的人。”皇甫方回闻言大喜。

“不愧是昔日的张士彦。”薛琛回想县吏往事,佩服依然。

“那你说能怎么办?真的命人押送回去?”孟干被气笑了。

“不羁押,不送回。”张轨调皮地笑了笑:“卖掉!”

“卖掉!”这个回答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赵雒将,你说按照每个人一匹绢的参照价格,卖给你们各个部落去当劳力,怎么样啊?”张轨越说越是兴奋,而且像个奸商似得讨价还价起来:“不对,考虑到他们对农务的娴熟,还懂得不少的中原技艺,这个价格还得提一提。你们把等价于这个绢帛的山货卖成钱,送到南中让马太守替我们先收下。”

“可以,可以啊!”赵香觉得喜从天降,急忙答允。

本以为这是个玩笑的文武们,考虑到这件事的可行性,逐渐觉得这还真不是个坏事。对于降卒们来说,避免了身死或者跋涉之苦,蛮夷肯定会善待这群有劳作潜力的青壮,不至于虐待。对于横海军来说,除了省掉没必要的麻烦外,张轨还提醒大家说,应该为麾下这群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谋点个人福利,将来把绢帛都发放犒赏下去。魏晋的军户,打仗是本职,所以朝廷的犒劳和抚恤基本没有,他们自己手头的私财也有限。不趁着这个机会谋点,更待何时?

“士彦精打细算,就依你说的办。”孟干爽快地决定了。

正说话间,军士们把受惊的陶抗给押过来了。这家伙已经没有了出门时的名士风度,羽扇纶巾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畏畏缩缩地像个小老头似得,弓着腰拧巴成一团。孟干很大度地让出了主帅权力,颔首示意让张轨去与之商谈,因为这次的整个计划是后者制定的,要合理放权。

“太守放心,我们绝不会为难于你。你瞧瞧看,我们浑身上下,不都是正气和善意?我其实很佩服你,有援笔成书的高才。”张轨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手里还在翻看着刚刚缴获的物品之一,陶抗事先写好的“报捷书”。那里头写得花团锦簇,除了斩获、俘虏几人留着空白外,都已经写好。

“善意?”陶抗讪笑,斗胆反问道:“你们是晋军?”

“是的,然而我们不是抱着为敌的想法来的。”张轨肃然道。

“将军有何需求?我尽量提供。”陶抗以为是在索财。

“你有没有听说过,诸葛亮七擒七纵的故事?”张轨反问。

“自然耳熟。四海之内,谁不知道?”陶抗应声答道。

“那就好。”张轨点点头,给出解释道:“我们都是蜀地人,素来怀念葛公的恩德的风度。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夺地拓土,而是抱着学习先贤的想法,来与你做个堂堂正正君子之战的。也就是说,你虽然现在被擒了,可还有几次机会,直到愿意服输为止。春秋的君子义战,将重现于今日!”

“你们,学葛公旧事?将军不要取笑于我了。”陶抗皱着眉头,把眼睛都挤没了,觉得对方完全是在说笑,摆摆手道。诸葛亮虽然是有过一场成功的南征,可到底有没有七擒七纵孟获,真真假假很难说得清楚,更大可能是蜀人的传说美化。而且晋军翻山越岭来偷袭,哪有这样儿戏般的说法?

“太守误会了,我说的是事实,如铁石般的事实。”张轨仍旧是满脸严肃,指着在一旁瞧热闹的诸葛京说道:“这位名讳诸葛京的军中记室,就是葛公的嫡亲孙子。不信你问问他?”

“不可能吧。”陶抗有那么一点点怀疑。

“额,我的确是,只是有愧先祖!”诸葛京机灵地接下话。

“诸葛记室!”陶抗赶忙行礼。对于诸葛亮,世人都是敬重的。

“而这位孟将军,是孟获的族人。”张轨又指向另一侧。

“孟将军!”陶抗对着孟干,稍微拱了拱手。

“之所以汇齐这二位,就是想借助他们祖辈的力量,犹如信仰。”张轨叹了口气,故作感叹道:“自三代以下,世人的风气是越来越差了,到处是欺诈和背信弃义的事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多么渴望,人间能恢复淳朴的日子,大家和谐生活着不互相猜疑!七擒七纵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诸葛亮能够不加猜疑地多次放人,孟获能够说话算话地如约归降,可不就是君子风度重现于世吗?要是你我也完成这个壮举,岂不更加唤醒世人?”

“的确有这个道理。”书呆子兼二世祖陶抗,忽然觉得很认同。毕竟经书里的内容,表面上都是颂扬三代之美,动辄就古之圣人如何如何,把原始时代描绘成尽善尽美的乌托邦。其实那都是哲学的比喻方法,就好像庄子经常用名人和怪物写寓言,托古来讽喻当下,类似于后人假造的“名人名言”,当不得真的,只是后人读书读傻了,以为里头说的都是真人真事。例如这位陶抗,他不禁深入地推敲起来,猛然惊喜地发现道:“你们假装蛮兵来伏击,是不是就模仿的‘第一擒’的故事?”

“正是,将军果然好理解,不愧是即将比肩孟获的人!”张轨翘着大拇指赞赏有加,又继续道:“故而请你放心,我们将按照计划,马上放你回家,请你再想办法,搬来救兵重整旗鼓,在郁林郡城等着我们!十日之后,我们将来袭击,用第二擒的招数。”

“好,我一定在郁林城中,严阵以待!”陶抗抱拳大喊。就算敌人说的还有待考证,可放他走总做不得假。只要能回去,他就能想办法掩盖住今日的失败,以防落得个“俘虏”的难听名声,影响了今后的仕途。何况张轨说的话,令他确实有点动心,若事办成可是比兄长的胜利还值得夸耀。

“只是,要烦劳你当场写封信搬救兵,以防你作伪。”张轨又道。

“可以!”陶抗满口答应:“写给我那位在交趾的兄长吗?”

“不,那还是有点远了。”张轨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