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星陨之因（1/2）

青色剑光如虹，横贯长天，瞬息千里。待得剑光敛去，龙昊五人已置身于一处绝壁之上的天然平台。平台不过数丈见方，背靠万仞悬崖，前方云海翻腾，远处雪峰连绵。几株虬劲的古松从岩缝中顽强探出，洒下斑驳阴影。平台一角，有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狭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极为隐蔽。此地高绝，云遮雾绕，罡风凛冽，若非绝顶高手，绝难抵达，正是避世隐居的绝佳之所。

白无瑕拂袖，一股柔和的力道托着地心火莲，将其轻轻置于山洞旁一块温润的青玉之上。那青玉竟自行散发出丝丝寒气，抵消着火莲的灼热，使其光华内敛，静静悬浮。显然，此玉非凡，乃是一件温养火属灵物的宝物。

“坐。”白无瑕率先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石块。他神色已恢复平静，只是眼眸深处，那份沧桑与追忆挥之不去。

龙昊、柳晴、南宫兄妹依言坐下。经历方才连番激战与变故，四人皆心绪难平，尤其龙昊，望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自称父亲结义兄弟的青袍老者，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白……白伯伯，”龙昊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与急切，“您刚才说我父母……他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龙氏，我龙家，又是如何覆灭的？那‘影殿’，叛徒，还有巡天盟、隐世宗门……他们到底有何图谋？”

这些问题，困扰他太久，是支撑他一路走来的执念，也是深埋心底的痛楚。

白无瑕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眼望向茫茫云海，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战火纷飞、星辰陨落的年代。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的重量：

“你龙氏一族，上古星守者后裔，承‘寰宇星龙道’，掌周天星辰运转之序，镇守东极星域门户，以防域外暗力侵蚀。鼎盛之时，星宫巍峨，万星朝拜，族人万千，强者如云。你祖父龙战野，乃当时星宫之主，修为通天，已达‘星主’之境，是星域有数的绝顶强者之一。你父龙啸天，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将《星龙道》修至‘腾霄篇’大圆满，触摸‘寰宇篇’门槛，被誉为星宫下一代最有可能晋升星主之人。你母星岚，出身古星族‘月华’一脉，身负太阴星辉，与你父结合，可谓珠联璧合。”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龙氏之强，龙氏之正，最终为家族招来了灭顶之灾。”白无瑕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强，我明白。可这‘正’……又如何成了祸根？”南宫晔忍不住问道。

“正，便是守序，便是原则，便是不肯同流合污。”白无瑕冷笑一声，“星域浩瀚，势力错综复杂。有潜心修行、不同世事的隐世宗门，如‘巡天盟’、‘文渊阁’、‘听潮阁’、‘小雷音寺’等，他们超然物外，自订规则，以维护星域平衡、监管‘星术’修炼、防止域外入侵为名，实则划定势力范围，垄断高阶传承与资源，将众生视作蝼蚁，顺者昌，逆者亡。”

“也有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的邪魔歪道，如‘影殿’及其背后若隐若现的域外势力，他们渴望混乱、毁灭与吞噬，是星域公敌。更有诸多摇摆不定、见风使舵的中间派。”

“你龙氏，传承正统，力量强大，本可如其他隐世宗门一样，圈地自萌，高高在上，甚至与‘巡天盟’等分庭抗礼，共掌权柄。然你祖父、你父，皆怀赤子之心，秉承星守者‘护佑星域、泽被苍生’之古训。他们认为，星辰之力源于天地，当归于众生，不应为少数人垄断；认为星域安宁，需各方协力，而非一家独裁；更认为，应对域外暗力，当积极探查、主动防御，而非一味封堵、讳疾忌医。”

“于是，龙氏做了几件触犯众怒的事。”白无瑕语气渐冷，“其一，开放部分中低阶《星龙道》筑基法门，于星宫辖下星辰广为传播，培养星卫，增强抵御域外之力。此举打破了隐世宗门对高阶传承的垄断，动了他们的奶酪。”

“其二，主张革新‘巡天盟’星律，认为监管星术修炼无可厚非，但不应成为束缚英才、维护特权的工具，更反对其将未备案的星术修炼者一概打为‘星孽’、圈禁或废黜的霸道行径。这等于公然挑战‘巡天盟’的权威。”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父龙啸天，在探索某处上古遗迹时，疑似得到了关乎《星龙道》‘寰宇篇’乃至更高境界的线索，其修为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隐隐有突破‘星主’，踏入传说中‘星尊’境的迹象！”

“星尊境……”龙昊喃喃道，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境界。

“那是超越星主，真正开始掌控一方星域本源，言出法随的至高境界。传闻达到此境，可重塑星辰，开辟世界，已是近神似圣的存在。”白无瑕解释道，“在当时的星域，星主已是巅峰，数万年未曾有星尊现世。你父若成就星尊，以龙氏行事之风，必将彻底改变星域格局。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隐世宗门，那些与域外暗力有染、心怀鬼胎的势力，如何能容？”

“所以，他们就联合起来，灭了我龙氏？”龙昊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怒火与悲愤，如同岩浆在胸中奔涌。

“是，也不是。”白无瑕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直接出手的，是‘影殿’与其勾结的部分域外魔头，以及……龙氏内部的叛徒！”

“叛徒？！”龙昊猛地抬头。

“不错。你有一位叔祖，名为龙啸云，是你祖父的堂弟，天赋亦极高，但心性狭隘，贪婪权位。他觊觎星宫之主的位置已久，更对你父的成就嫉恨交加。他认为龙氏的正直是迂腐，开放传承是自毁长城，对抗隐世宗门是以卵击石。他暗中与‘影殿’接触，不知许下了什么承诺，得到了‘影殿’赐予的、脱胎于《星龙道》却被扭曲污染的‘噬星魔功’。”

“当年那场导致星宫崩毁的大战，表面是‘影殿’勾结域外魔头大举入侵。实则，是叛徒龙啸云里应外合，在关键时刻突然发难，破坏星宫核心大阵，重创了你祖父，并引影殿高手直扑你父母所在！而‘巡天盟’等隐世宗门，早已得到风声，却作壁上观，甚至暗中封锁了星宫外围，切断了可能的援军！他们的目的，就是借‘影殿’这把刀，除去龙氏这个不听话的‘异数’，同时削弱‘影殿’的力量！”

“好一个一石二鸟！好一个坐收渔利！”柳晴听得义愤填膺，星眸含煞。

“大战持续了七日七夜，星辰崩碎，血染长空。”白无瑕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凉，“你祖父龙战野被叛徒与数名影殿魔头围攻，最终自爆星核，与敌偕亡。你父母在掩护部分族人幼童撤退时，被重重围困。我本在星宫之外执行任务，得到你父秘讯，拼死杀入重围接应，也只来得及救出尚在襁褓的你。你父母将你与‘子佩’托付给我，又将一枚记录了部分真相与传承线索的‘母佩’藏于你身，便毅然转身，与追兵死战，为我等断后……”

白无瑕闭上眼，仿佛不愿回忆那惨烈的一幕：“我只记得，最后看到的，是你父母相拥而立，燃烧生命与神魂，施展禁术，化作一道永恒的星辉屏障，挡住了追兵……而我，则带着你，在几位忠心部属的拼死掩护下，利用星宫残存的随机传送古阵，侥幸逃脱，流落至此界。”

山洞前一片寂静，唯有罡风呼啸。龙昊双目赤红，泪水无声滑落，身体因极致的愤怒与悲伤而微微颤抖。他终于知道了，家族覆灭的真相！并非简单的邪魔入侵，而是内外勾结、各方势力默契的倾轧与谋杀！只因为龙氏太强，强到可能打破平衡；只因为龙氏太正，正到不肯同流合污！

“那……我的师父，抚养我长大的那位，又是何人？他与叛徒龙啸云，可有关系？”龙昊强忍悲痛，问出心中最深的疑虑。落星坡光影中，那张与师父相似的脸，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

白无瑕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龙昊：“你的师父，道号‘云崖’，是我当年游历此界时结识的一位至交。他并非龙氏族人，也与叛徒无关。只是……他年轻时，曾偶然救过一位重伤垂死、自称‘星陨散人’的修士，得其传授部分残缺的《星辰总纲》筑基篇与相术。后来他发现，‘星陨散人’的容貌，竟与我在一次醉酒后，以水镜术显化的、叛徒龙啸云年轻时的影像，有七八分相似！”

“什么？”龙昊心头一震。

“云崖因此心生疑虑，暗中调查，却无更多线索。直到我将你托付给他，告知部分实情，他才将此事告知于我。我们推测，那‘星陨散人’极有可能就是叛徒龙啸云，或者与其有密切关系之人。他流落此界，或许是为了养伤，或许另有图谋。他将《星辰总纲》传给云崖，是随意为之，还是有意布局，不得而知。但云崖可以保证，他传授给你的《星辰总纲》，是经过他多年揣摩、去芜存菁、绝无问题的正法，旨在为你筑基，并无暗手。他后来突然离去，也是因为察觉可能有不明势力在暗中调查你的踪迹，为免牵连于你，也为了去查探‘星陨散人’与叛徒的线索，这才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