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密道惊魂（1/2）

瀑布后的密道，狭窄、潮湿、黑暗，仿佛巨兽的食道，吞噬了一切光线和声音，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刺骨的水汽。身后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和兵刃交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被厚重的岩石和水幕隔绝，变得模糊而遥远，却更加揪心。

龙昊背着柳晴，弯着腰，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中奋力前行。脚下是湿滑的、长满青苔的乱石，每踏出一步都需万分小心。冰冷的岩壁蹭着他的肩膀，留下道道水痕。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即使他目力远超常人，也只能勉强看清脚下数尺之地，更远处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

柳晴伏在他宽厚的背上，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因汗水与河水浸透而冰凉的衣襟中。她能感受到龙昊每一步迈出时肌肉的绷紧和微微的喘息，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让她在无边黑暗和颠簸中，找到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生怕打扰到龙昊，成为他的累赘。鹰嘴岩山民们浴血断后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让她既悲痛又充满了必须活下去的决绝。

木先生坐在由两名精悍山民一前一后抬着的简易竹制滑竿上，紧随其后。滑竿在狭窄的通道中行进艰难，不时磕碰到岩壁，发出沉闷的声响。木先生一手紧紧抓着滑竿边缘稳住身形，另一手握着龙昊之前给他的那柄锋利骨匕，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和悲戚，不时回头望向身后那早已被黑暗吞没的入口方向，浑浊的眼中含着泪光。韩烈和那些留下断后的汉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抬滑竿的两名山民，一个叫石柱，一个叫黑牛，都是寨中一等一的好手，此刻也是闷头赶路，一言不发，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通道内回荡。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悲壮和未知的恐惧。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坡度时缓时急。有时需要涉过及膝的冰冷地下水流，水声哗啦，在封闭的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有时则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湿滑的岩壁，龙昊需单手背负柳晴，另一手抠着岩缝艰难上行，石柱和黑牛则需合力将木先生连人带滑竿艰难地托举上去。每个人的体力都在飞速消耗。

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身后的厮杀声已彻底听不见，唯有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这种寂静并未带来安心，反而更加令人不安。龙昊心中的警兆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他超乎常人的灵觉，隐隐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恶意的窥视感，仿佛黑暗中有毒蛇在吐信。

“停下。”龙昊突然压低声音，举手示意。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紧张地望向四周的黑暗。

龙昊凝神倾听，除了己方几人的心跳和呼吸，以及远处隐约的水滴声，并无异响。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点一支小火把，小心些。”他对石柱说道。一直摸黑前行不是办法，必须看清环境。

石柱摸索着从怀中取出火折和一支浸了松脂的短小火把，小心点燃。昏黄的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黑暗，映照出众人疲惫而警惕的脸庞，也照亮了前方更加复杂的岔路口——通道在此一分为三，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洞口大小相仿，内部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三条路？走哪条？”黑牛喘着气问道，脸上露出茫然。

木先生挣扎着从滑竿上探身，仔细打量三个洞口，又看了看手中一份韩烈临别时塞给他的、绘制在兽皮上的简陋密道草图，眉头紧锁：“草图……草图只标到瀑布入口，里面……没有标注！”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没有地图，在这迷宫般的地下世界，迷路就意味着死亡！

龙昊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个洞口，仔细观察地面的痕迹。中间和左侧的洞口，地面相对干燥，积尘较厚，似乎久无人迹。而右侧的洞口，地面略显潮湿，靠近洞口处的苔藓有被轻微踩踏的新鲜痕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同于水汽和霉味的……腥气？

是野兽？还是……追兵已经找到了其他入口，提前埋伏？

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似乎正是从右侧洞口传来！

龙昊心念电转。走中间或左侧，可能安全，也可能陷入绝境。走右侧，明知可能有埋伏，但或许是唯一有明确线索（痕迹）的路，也可能是最快的出口，当然，更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赌一把！龙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其在未知中耗尽体力等死，不如主动踏入险境，搏一线生机！

“走右边！”龙昊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有埋伏，小心戒备！石柱，熄灭火把，跟紧我！”

石柱立刻熄灭火焰，黑暗再次降临，但这次，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龙昊将背负柳晴的布带再次紧了紧，反手抽出了开山刀，刀锋在绝对的黑暗中反射不出一丝光，却散发着冰冷的杀意。他深吸一口气，将感知提升到极致，如同最敏锐的蝙蝠，凭借着气流、声音和那玄妙的直觉，率先踏入了右侧的洞口。石柱和黑牛一左一右护住木先生的滑竿，紧握武器，悄无声息地跟上。

右侧的通道比之前更加狭窄崎岖，空气更加潮湿阴冷，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也越发明显。龙昊每一步都轻如鸿毛，落地无声，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响。柳晴也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将呼吸压到最低，身体僵硬。

前行了约百步，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更浓的、带着腐烂气息的腥风！就在这时，龙昊脚步猛地一顿！

“嘶嘶——！”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摩擦声和嘶鸣声，从前方的黑暗中如同潮水般涌来！紧接着，无数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迅速逼近！

是蛇！大量的毒蛇！从声音判断，数量惊人！

“后退！背靠石壁！”龙昊厉喝一声，身体不退反进，开山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将最先扑来的几条黑影斩为两段！腥臭的蛇血溅了他一身！

石柱和黑牛也反应过来，迅速将木先生的滑竿推向一侧相对干燥的岩壁凹陷处，两人一左一右，挥舞猎叉和砍刀，将试图从侧翼袭来的毒蛇扫开。木先生也拔出骨匕，紧张地戒备着。

蛇群如同黑色的潮水，从通道深处涌出！五花斑斓，大小不一，有的细如竹筷，有的粗如儿臂，吞吐着猩红的信子，獠牙在黑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幽光！它们似乎被某种东西驱赶或吸引，疯狂地扑向闯入者！

“是‘腐骨沼泽’那边过来的毒蛇！小心！剧毒！”木先生急声提醒，声音带着惊恐。他认出几种蛇的品种，皆是见血封喉的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