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七日之期（1/2）

寒风卷着雪沫，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尖，刺穿着龙昊早已麻木的肌肤。他的每一步都深陷在及膝的积雪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雪原上显得格外清晰。背后，阿虎沉重的身体和均匀却微弱的呼吸，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本就伤痕累累、几近油尽灯枯的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负荷。胸口贴身收藏的那株“七叶还魂草”，是唯一支撑他不倒下的信念之火，其散发出的微弱清凉气息，勉强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从雪狼峰巅杀出重围，已是昨日之事。一日一夜，不眠不休，龙昊背负着昏迷的阿虎，凭借顽强的意志和脑海中精确的方位感，在茫茫雪海中艰难跋涉。内力早已耗尽，全凭一口不屈的元气和千锤百炼的体魄硬撑。视线因疲惫和雪盲而模糊，四肢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唯有怀中药草那真实的触感，提醒着他不能停下。

黄昏时分，当他踉跄着翻过最后一道山梁，看到远方暮色中鹰嘴岩那熟悉的轮廓时，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他强提最后一口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几乎不似人声的长啸，用尽最后力气，向着山寨的方向奔去。

山寨了望塔上的哨兵最先发现了雪地中那个蹒跚的黑点，以及那声凄厉的长啸。警钟急促响起，寨门大开，韩烈带着数人手持火把兵刃，疾冲而出。当他们看清来人是浑身浴血、背负同伴、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龙昊时，无不骇然变色。

“龙兄弟！”

“快！接应！”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几乎虚脱的龙昊和昏迷的阿虎抬进寨中。龙昊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却死死护住胸前，用尽最后力气嘶声道：“药……草……快……柳姑娘……”话音未落，便晕厥过去。

寨中顿时一片忙乱。老姜头和木先生闻讯赶来。木先生腿伤未愈，坐在木轮椅上，看到龙昊和阿虎的惨状，老泪纵横，连忙指挥众人将龙昊抬到暖炕上，检查伤势。老姜头则颤抖着双手，从龙昊怀中取出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物事。油布打开，一株碧绿如玉、七叶舒展、异香扑鼻的草药呈现眼前，叶脉中流光宛转，正是那救命仙草——七叶还魂草！

“真的是七叶还魂草！药性饱满，犹带生机！天佑柳姑娘！”老姜头激动得胡须乱颤，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捧着草药冲向柳晴所在的石屋。木先生示意韩烈照顾好龙昊和阿虎，自己也催促着轮椅跟了过去。

石屋内，柳晴依旧昏迷，气息比前几日更加微弱，脸色灰败，仿佛随时会香消玉殒。老姜头屏退闲杂人等，只留木先生在旁协助。他先以银针度穴，护住柳晴心脉最后一缕生机，然后取来药臼，小心翼翼地将还魂草连同根部的一点冻土放入，加入几味早已备好的辅药，亲自捣药。他手法精妙，力道均匀，既要将药性充分激发，又不能损及灵草药力。很快，一股更加浓郁奇异的药香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药汁捣好，滤去渣滓，呈现出一种晶莹的碧绿色。老姜头用玉匙撬开柳晴牙关，将药汁一点点喂入其口中。药汁入喉，柳晴毫无血色的脸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虽然微弱，却如同在死寂的灰烬中投入了一点火星！

“有效！”木先生紧握轮椅扶手，声音颤抖。

老姜头却神色凝重，不敢大意。他再次施针，引导药力循经走脉，滋润柳晴受损的肺腑和干涸的经脉。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老姜头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木先生也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直到柳晴的呼吸终于变得稍微悠长了一丝，脉搏虽依旧微弱，却不再似游丝般随时会断，老姜头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抹了把汗：“幸不辱命……这丫头命不该绝！还魂草药效奇佳，已护住其本源生机。但此番重伤，元气大损，非一日可复。需连续用药七日，辅以金针渡穴，静心调养，方能稳固根基，苏醒过来。”

“七日……只要能醒过来，莫说七日，七十日也等得！”木先生喜极而泣，紧紧握住老姜头的手，“姜老，大恩不言谢！”

“分内之事，木先生客气了。要谢，该谢龙小兄弟，是他舍生忘死，夺来了这株救命草啊！”老姜头感慨道。

当下，木先生安排可信之人轮流看护柳晴，严格按照老姜头的吩咐煎药喂服，施针调理。整个鹰嘴岩山寨，都因这株仙草的到来和柳晴伤势的好转，而弥漫着一股 hopeful 的气氛。

而龙昊这一昏睡，便是整整一天一夜。他实在是太累了，与雪狼搏杀的创伤，强行催谷功力导致的内腑震荡，雪山跋涉的极度严寒与疲惫，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期间，老姜头也来为他诊治，发现他外伤虽多，但多为皮肉之苦，未伤根本，最严重的是脱力和内息紊乱，需要静养。木先生亲自为他清洗包扎伤口，喂下固本培元的汤药。

当龙昊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炕上，带来融融暖意。他眨了眨眼，适应着光线，只觉得浑身如同散架般疼痛，但丹田之内，却有一股温润的气流在缓缓滋生，滋养着干涸的经脉。是龟息蕴灵诀和《星诀》在沉睡中自行运转的效果。

“龙大哥！你醒了！”守在炕边的阿虎惊喜地叫道。他伤势较轻，经过救治已能下地活动。

龙昊挣扎着想坐起，却被阿虎按住：“龙大哥，你伤得不轻，姜老先生让你好生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