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劫后（1/2）

龙昊是被刺骨的寒冷和剧烈的颠簸感惊醒的。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头，艰难地挣脱黑暗的束缚。首先恢复的是听觉——轰鸣声，巨大的、持续不断的轰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紧接着是触觉——冰冷刺骨的液体浸泡着身体，湍急的水流冲击着四肢百骸，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最后是视觉——一片混沌的黑暗，只有偶尔闪过的、如同鬼火般的暗红色余烬，映照出翻滚的水流和破碎的杂物。

他猛地呛咳起来，冰冷的污水灌入口鼻，让他瞬间彻底清醒。他发现自己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裹挟着，在一条完全黑暗的地下河道中疯狂冲撞！四周是震耳欲聋的水声和岩石崩塌的巨响！

祭坛爆炸了！能量过载引发了连锁反应，摧毁了天坑基地，甚至可能引发了更大范围的山体崩塌！他被爆炸的冲击波抛飞，落入了这条地下暗河！

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挣扎起来，试图稳住身形。但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后背，仿佛被巨石砸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肋骨可能断了。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混入水中。丹劲在体内紊乱地流转，勉强护住心脉，但无法凝聚力量。

“噗！”一块碎裂的混凝土块撞在他的背上，让他再次沉入水中。他拼命划水，浮出水面，在黑暗中徒劳地睁大眼睛，试图辨别方向。水流太急了，力量大得惊人，他像一片落叶，完全无法自主。

“石勇！兄弟们！”他嘶声大喊，声音在轰鸣的水声中微弱得如同蚊蚋。没有回应，只有无尽的水声和崩塌声。一种深沉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那五名跟随他冲入祭坛的寨兵，恐怕凶多吉少……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必须活下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敛心神，全力运转龟息蕴灵诀，调整呼吸，尽可能减少体力消耗，同时将所剩无几的丹劲集中到双臂和双眼，增强力量和夜视能力。

暗河如同发怒的黑龙，在山腹中横冲直撞。龙昊随着水流起伏，时而撞上岩壁，时而沉入水底，时而又被抛上浪尖。他死死咬着牙，凭借顽强的意志和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硬扛着。他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抱住水中漂浮的粗大电缆、断裂的管道，甚至是一具不知是人是兽的尸体，争取片刻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且水流的速度似乎有所减缓！

出口？！龙昊精神一振，奋力向光亮处游去。

光亮越来越大，水声也逐渐变得开阔。终于，他冲出了一道狭窄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外面依旧是黑夜，但有了星光和月光。他身处一条宽阔了许多的地下河下游，河水依旧湍急，但两岸出现了河滩和植被。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在夜色中隐约可见。他辨认出，这里已经远离龙脊主峰，应该是山脉另一侧的某条支流河谷。

他拼命游向最近的河岸，用尽最后力气爬上一片布满鹅卵石的浅滩，然后便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喘息，冰冷的河水从口鼻中不断流出。他仰望着星空，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休息了半晌，他挣扎着坐起，检查伤势。情况很糟。肋骨至少断了两根，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左肩伤口血肉模糊，失血不少。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和划伤。内腑也受到震荡，丹劲紊乱。可谓重伤之躯。

他撕下破烂的衣襟，就着河水清洗伤口，然后用找到的较为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肋部和肩膀，暂时止血固定。又从怀中摸出那个贴身收藏的、用油布包裹的小袋子。幸好这东西防水。里面仅剩的几颗疗伤药和解毒丸已经化开大半，他勉强吞下药泥，希望能压制伤势。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寒冷、疲惫、伤痛如同潮水般袭来。他必须立刻生火取暖，否则失温症会要了他的命。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片陌生的河谷，植被茂密，人迹罕至。他强撑着站起来，拄着一根树枝，在河滩边的树林边缘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树枝和枯叶。用身上仅存的火折子（幸好也是油布包裹）费力地引燃了一小堆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起来，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龙昊蜷缩在火堆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脱下湿透的、结了一层薄冰的外衣，挂在火边烘烤。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苍白而坚毅的脸庞，以及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他还活着。但石勇他们……还有石家寨……现在怎么样了？爆炸如此剧烈，“神殿”的基地肯定毁了，但那个“观测者”呢？仪式是否被彻底破坏？寨主石坚佯攻的队伍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