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虎穴龙潭（上）（1/2）

夜色中的“守拙”武馆，静悄悄的，只有门口两盏昏黄的白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武馆不大，一个标准的江南院落，白墙环绕，黑漆木门紧闭。

院内，正堂还亮着灯。陈伯安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式练功服，正坐在八仙桌旁，就着一盏台灯，仔细地擦拭着一把式样古朴的双手带（一种长柄刀）。刀身雪亮，映照出他布满皱纹但依旧锐利的眼睛。他虽然隐居多年，功夫却从未真正放下，每日练功不辍，只是心境早已不同往日。

里间，十岁的陈茵已经睡下，均匀的呼吸声轻轻传来。

陈伯安擦拭刀身的手突然微微一顿。他虽年过花甲，但多年修炼的内家拳功夫，让他的听劲和感知远超常人。他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却绝非寻常野猫野狗所能发出的声响，正从院墙四周传来。那是一种刻意压抑的脚步声，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棉布和刀，站起身，走到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月光下，几条黑影正如同鬼魅般翻越院墙，落地无声，动作矫健，迅速占据了院中的几个有利位置。紧接着，武馆那扇厚重的木门，发出了被外力撞击的沉闷响声！

“砰！砰！”

来者不善！而且人数不少！

陈伯安眼神一凛，并无太多惊慌。他早已料到，自己这平静的生活，或许终有一天会被打破，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他首先想到的是里屋熟睡的茵茵。

他迅速退回里间，轻轻摇醒陈茵：“茵茵，醒醒。”

陈茵揉着惺忪的睡眼：“爷爷，怎么了？”

“别出声，有坏人来了。”陈伯安压低声音，语气沉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跟爷爷来，我们玩个躲猫猫的游戏，不要出声，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好吗？”

陈茵虽然年纪小，但自幼跟着爷爷，比同龄孩子懂事得多，看到爷爷严肃的表情，她立刻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但并没有哭闹。

陈伯安迅速抱起她，走到正堂角落的一个老旧衣柜前。这衣柜后面，有一个他早年为了防备万一而悄悄改造的极小暗格，仅能容一个孩子蜷缩进去。他将衣柜轻轻移开一条缝，把陈茵塞了进去，又飞快地将几件旧衣服塞进去遮掩。

“茵茵乖，记住，不出声。”陈伯安最后叮嘱了一句，然后将衣柜恢复原状。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武馆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五六名手持砍刀、铁棍的彪形大汉冲了进来，为首一人，脸上带着狞笑，正是韩天风手下的一名得力打手。

“陈老爷子，久仰大名了！”那打手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手持长刀、屹立在堂中的陈伯安身上，“我们风爷想请您老人家过去做几天客，顺便，等一个人。”

陈伯安持刀而立，身形如松，冷冷地看着他们：“我这里没有你们要等的人。滚出去！”

“嘿，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打手一挥手，“给我拿下！小心点，风爷要活的！”

几名大汉立刻挥舞着刀棍冲了上来！他们显然也得到过交代，知道这老头会功夫，并没有太过轻视。

陈伯安虽然年迈，但几十年的功夫岂是白练？只见他身形一动，步法沉稳，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寒光，用的正是形意拳器械中的刀法，古朴凌厉，劲力沉雄！

“铛！铛！”

几声金铁交鸣，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大汉手中的砍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出！陈伯安刀随身走，一个巧妙地回旋，刀背拍在另一名大汉的肋部，那人顿时惨叫着倒地！

顷刻间，就有三人被放倒！老宗师宝刀未老！

然而，对方人数占优，而且都是亡命之徒，被打倒两人，反而激起了凶性，更加疯狂地扑上。陈伯安毕竟年纪大了，气血不如年轻时旺盛，又要分心守护里屋方向，生怕他们发现茵茵，一时间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只能凭借精妙的刀法和步法周旋，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一名大汉趁机一刀劈向陈伯安后心，眼看就要得手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枚小石子如同子弹般从窗外射入，精准无比地打在那名大汉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大汉惨叫一声，砍刀落地。

紧接着，一道灰色身影如同大鸟般从院墙外一跃而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人还未落地，凌空一脚，如同神龙摆尾，直接将另一名试图偷袭陈伯安的大汉踹得飞出院墙，不知死活！

来人正是龙昊！

他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龙昊落地无声，挡在陈伯安身前，目光如电，扫过院内剩下的几名惊骇莫名的打手。他没有说话，但那股如同实质般的杀气，已经让这些平日里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如坠冰窟，双腿发软！

“你……你是龙昊？！”为首的打手声音发抖。

龙昊根本懒得回答，身形一动，如同虎入羊群！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仅仅凭借一双肉掌！拳、掌、指、肘，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恐怖的杀人利器！动作快、准、狠，充满了国术最原始的杀伐之美！

“嘭！嘭！咔嚓！”

惨叫声和骨裂声此起彼伏！剩下的几名打手，在龙昊面前如同土鸡瓦狗，连一招都接不住，瞬间全部被打倒在地，非死即残！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钟！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满地呻吟的躯体。

龙昊这才转过身，看向身后持刀而立、气息微喘的陈伯安。看着老人那苍老却依旧刚毅的面容，龙昊心中百感交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愧疚和敬意的称呼：

“师叔……对不起，连累您了。”

陈伯安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挺拔、气势如渊的年轻人，眼神复杂。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略显青涩的师侄，如今的龙昊，身上带着一股历经硝烟沉淀下来的铁血气质，以及一种连他都感到心悸的强大力量。

“小昊……果然是你。”陈伯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长刀，“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是。”龙昊点头，语气沉重，“是我在江城结下的仇家，没想到他们如此下作，竟找到这里来。茵茵呢？”

“我把她藏在暗格里了，应该安全。”陈伯安指了指衣柜方向，随即眉头紧锁，“这些人只是先锋，外面肯定还有埋伏。他们故意弄出动静，就是想逼你现身。”

“我知道。”龙昊眼神冰冷，“这是一个局。但我必须来。”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伴随着一个阴恻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