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船坞船魂与守舷之盟(2/2)

船伯捧着那把铜制钉锤,突然跪在船台前,对着船守舷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爷爷,孙儿错了!我这就拆了打卡的布景,把卖出去的老构件赎回来,按您的要诀造船,每天守着船台敲钉,再也不赚黑心钱了,一定让破浪船坞的航船,重新透出坚固来!”

接下来的半年,船伯遣散了打卡地的工作人员,拆除了影视道具和机器设备,有投资商骂他“自断财路”,他却指着船坞的闸门说:“我爷爷当年为了‘舷’字,连命都能舍,我这点损失算什么?”他带着船匠将水泥船模一一砸毁,从渔民手里找回被卖掉的老船板,光是修复那艘被劈的“红头船”模型,就用了整整三个月,每天清晨对着朝阳校准龙骨角度,夜里就着马灯给船板上桐油,老船匠说:“守舷师傅当年就是这么造船的,船板的弧度差一分,他能拆了重拼,绝不将就,这才是船匠的本分。”

陈晓明几乎每周都来船坞,有时帮着搬运船板,有时坐在船台旁,看船伯专注地敲钉。平衡之力顺着船板的纹理渗入,他能感觉到船坞的能量在慢慢恢复,散架的“广船”被重新拼接后龙骨挺拔,水泥构件被替换成老柚木,夜里的敲钉声变成了清晰的造船声,像是船守舷在跟着一起作业。有一次,船伯在给船板上桐油时,总把握不好涂刷的厚度,突然一阵海风吹过,地窖的铁盒自己打开,露出船守舷的造船笔记,上面写着“桐油须刷七遍,第一遍薄如蝉翼,第七遍厚似凝脂,每遍间隔三日,待油全渗入木纹,方得防水之效,遇风浪不腐”,他依着笔记操作,新刷的船板果然油光锃亮,老船匠激动地说:“是守舷师傅在帮你呢,这手艺,他没舍得带走!”

半年后,破浪船坞的“破浪船魂展”开展了,展出的船只和工具吸引了无数人,有位研究造船史的教授抚摸着那艘修复的“红头船”模型,感叹道:“结构精准,工艺地道,和守舷当年的风格一模一样!船伯,你没丢你爷爷的脸!”新造的一艘三桅“广船”下水时,因龙骨坚固、航行动力好,很快就成了粤海的“船模精品”,有人劝船伯“扩大生产多赚钱”,他只说:“爷爷说了,好船是敲出来的,急不得,老柚木就这么多,得慢慢找。”

重新焕发生机的船坞,坚持“手工造船,守舷传艺”的宗旨,船台旁挂着“禁用水泥”的木牌,船伯每天都会亲自检查每一块船板的质量。有个游艇公司想高价购买船坞的造船图纸,用玻璃钢批量生产“仿古游船”,船伯却摇了摇头:“船的魂在木性里,玻璃钢造不出海浪的脾气。爷爷说了,宁肯船坞冷清,不能让船板失了坚固,这底线不能破。”

陈晓明离开船坞时,小雪的凉意被海风裹着掠过船帆,船伯正在给新造的“广船”挂帆,帆布在风中舒展如鸥鸟的翅膀。他回头望了一眼,船伯站在船舷边,用那把铜制钉锤加固缆桩,铁皮箱里的《破浪船坞造船要诀》被他放在船台最显眼的位置,他的身影和船守舷的画像重叠在一起,沉稳而坚毅。

他知道,船守舷的执念已经解开,他的守舷之心没有随着海浪远去,而是化作了船坞的魂,融入了每一块船板里,融入了船伯的指尖上,继续守护着这份跨越战火的船艺传承,守护着船坞里的守舷之盟。

回到陈记凉茶铺,船伯特意送来一个小木船模型,船身用老柚木打造,未刷油漆,船底刻着“守舷”二字:“陈先生,这船模您留着,也算替我爷爷谢您的,让我记起了他的话,船匠的锤,敲的是船板,守的是航船的初心,心诚了,船魂才会灵。”

陈晓明将船模放在案头,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柚木船身上,木纹在光下如海浪起伏,仿佛能听到当年船守舷在船坞造船时的敲钉声。远处的黄埔古港在暮色中亮起航灯,破浪船坞的灯火亮了起来,像一颗守护船魂的星辰。他知道,粤海的故事里,从不缺这样的守护者,他们像船匠一样,用一生的执着,在船板与海浪的交锋中,守护着最坚固的航船,让每一艘木船,都能在岁月里,传递出不灭的勇气。

而那些藏在船魂里的执念,那些写在造船要诀上的坚守,终究会像这小雪的海风,拂过船坞的每一个角落,让“舷不可裂”的誓言,永远回荡在破浪船坞的造船声里,回荡在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