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木楼木魂与守榫之盟(2/2)
木伯捧着那把黄铜凿子,突然跪在刨木台前,对着木守榫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爷爷,孙儿错了!我这就拆了打卡的设施,把卖出去的老构件赎回来,按您的要诀做木活,每天练习凿榫,再也不赚黑心钱了,一定让榫卯木楼的架构,重新透出精准来!”
接下来的半年,木伯遣散了打卡地的工作人员,拆除了电梯和花哨的装饰,有开发商骂他“自断财路”,他却指着木楼的横梁说:“我爷爷当年为了‘榫’字,连命都能舍,我这点损失算什么?”他带着木匠将劣质木料一一劈毁,从旧货市场找回被卖掉的老构件,光是修复那扇被劈的“龙凤呈祥”木门,就用了整整两个月,每天清晨对着晨光校准榫头角度,夜里就着油灯打磨木面,老木匠说:“守榫师傅当年就是这么做活的,榫卯差半分,他能拆了重凿,绝不将就,这才是木匠的本分。”
陈晓明几乎每周都来木楼,有时帮着搬运木料,有时坐在工棚旁,看木伯专注地凿榫。平衡之力顺着木材的纹理渗入,他能感觉到木楼的能量在慢慢恢复,散落的构件被重新拼接后稳固如初,劣质木料被替换成老樟木,夜里的刨木声变成了清晰的做工声,像是木守榫在跟着一起刨木。有一次,木伯在做“格肩榫”时,总把握不好角度的精准,突然一阵风吹过,工棚的木箱自己打开,露出木守榫的做工笔记,上面写着“格肩榫角度须四十五度,榫头长三寸七分,卯眼深三寸六分,留一分空隙容木胀,敲入时用松木楔垫,方得百年不松”,他依着笔记操作,做出的榫卯果然严丝合缝,老木匠激动地说:“是守榫师傅在帮你呢,这手艺,他没舍得带走!”
半年后,榫卯木楼的“榫卯木魂展”开展了,展出的木构件和工具吸引了无数人,有位研究古建筑的教授抚摸着那扇修复的“龙凤呈祥”木门,感叹道:“榫卯精准,雕花细腻,和守榫当年的风格一模一样!木伯,你没丢你爷爷的脸!”木楼重新对外开放参观,木伯坚持“免费讲解,传承榫卯”,有游客说:“在榫卯木楼看架构,能摸到木头里的山林气,这才是真正的木构艺术。”
重新焕发生机的木楼,坚持“手工榫卯,守榫传艺”的宗旨,工棚旁挂着“禁用铁钉”的木牌,木伯每天都会亲自检查每一组新做的构件。有个家具公司想高价购买木楼的榫卯图纸,用机器批量生产“仿古家具”,木伯却摇了摇头:“木楼的榫是用来传艺的,不是用来量产的。爷爷说了,宁肯木楼冷清,不能让木活失了精准,这底线不能破。”
陈晓明离开木楼时,立冬的寒风掠过雕花窗棂,木伯正在工棚里拼接新做的“斗拱”,刨花在阳光下纷飞如雪。他回头望了一眼,木伯站在木架前,用那把黄铜凿子修整榫头,樟木箱里的《榫卯木楼木工要诀》被他放在刨木台最显眼的位置,他的身影和木守榫的画像重叠在一起,沉稳而专注。
他知道,木守榫的执念已经解开,他的守榫之心没有随着木材老去,而是化作了木楼的魂,融入了每一根木枋里,融入了木伯的指尖上,继续守护着这份跨越战火的木构传承,守护着木楼里的守榫之盟。
回到陈记凉茶铺,木伯特意送来一个小樟木盒,盒身用“燕尾榫”拼接,未用一钉,盒盖内侧刻着“守榫”二字:“陈先生,这木盒您留着盛东西,也算替我爷爷谢您的,让我记起了他的话,木匠的凿,凿的是木头,守的是精准的初心,心诚了,木魂才会灵。”
陈晓明将樟木盒放在案头,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木盒上,榫卯的接缝在光下几乎看不见,仿佛一块完整的木头。远处的沙湾古镇在暮色中亮起灯笼,榫卯木楼的窗棂透出温暖的光,像一颗守护木魂的星辰。他知道,粤海的故事里,从不缺这样的守护者,他们像木匠一样,用一生的执着,在木材与榫卯的咬合中,守护着最坚实的根基,让每一根梁柱,都能在岁月里,传递出不灭的力量。
而那些藏在木魂里的执念,那些写在木工要诀上的坚守,终究会像这立冬的阳光,洒满木楼的每一个角落,让“榫不可裂”的誓言,永远回荡在榫卯木楼的刨木声里,回荡在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