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书局书香与传薪之约(1/2)

粤海的小寒总带着刺骨的湿冷,文德路的“翰墨书局”里,书架上的线装书蒙着一层薄灰,樟木箱里的古籍泛着陈旧的黄斑,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霉味与墨汁的清苦。陈晓明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地板走进书局时,书局的传人书伯正对着一摞散页的古籍发愁——那套明代汲古阁刻本的《楚辞》,昨夜还整齐地码在樟木箱里,今早却散成了单页,纸页边缘脆化卷曲,像是被人强行撕扯过,更怪的是,夜里总能听到后堂传来“沙沙”的翻书声,却不见人影,砚台里的墨汁也会自己晕染,在宣纸上拓出“薪”字的篆体。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书伯的手指缠着纱布,刚用糨糊修补好一页《诗经》,他捡起一张脆化的《楚辞》散页,声音里带着痛惜,“这已经是第七套了,前几套的《史记》《汉书》,不是虫蛀就是受潮粘连,有部我祖父校勘的《岭南文献丛钞》,昨天还锁在书柜里,今早一看,书脊被磨得发亮,内页被批注得乱七八糟,像是被不懂行的人瞎涂乱画过。有个修复古籍的老匠人说,夜里看到后堂有个穿长衫的影子在理书,手指在书页上拂过的动作轻柔,可书局的后门是从里面闩死的,我睡前还检查过门栓。”

陈晓明走到散页的古籍旁,拾起一页《楚辞》的残片。泛黄的纸页纤维里藏着一股沉静而厚重的能量,与锦绣绣坊的绣线同源,却带着更浓郁的书卷气,像未整理的典籍,藏着化不开的传承之愿。平衡之力探入的瞬间,他“看到”了清晰的画面:日军的皮靴踢翻书架,士兵们将古籍扔进火堆;一个戴圆框眼镜的老者将几箱孤本塞进地窖,日军的刺刀划破了他的袖口,他却把最后一卷《岭南文献丛钞》藏进假书脊,嘶吼着“这字里有文脉,里面烧不掉”,最后被拖拽着扔进火堆旁,头发被火星燎着,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本《论语》,书页在火光中蜷曲,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这书局……抗战时藏过珍贵古籍?”陈晓明问道。翰墨书局是粤海最老的古籍书局,始创于清末民初,书伯的祖父书传薪是当年的藏书家兼校勘学家,以“一手校勘术,慧眼识珍本”闻名,抗战时曾冒着生命危险,将大量珍贵古籍藏起来,拒绝日军的“征集”,却在一次搜查中,为保护地窖里的孤本,被日军殴打致重伤,不久后病逝,那些他拼死护住的古籍,后来成了研究岭南文化的重要文献,其中《岭南文献丛钞》更是填补了多项学术空白。

书伯引着他走到书局的地窖,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樟木与霉味混合的气息,木箱里堆着几捆用防潮纸包裹的古籍,其中一捆的包装纸上,还留着褐色的血渍,隐约能看到“四库全书”的字样。“我爷爷就是为了护这箱《四库全书》残卷没的,”书伯抚摸着包装纸上的血渍,声音哽咽,“那天日军说要‘征用’所有有‘反日思想’的书籍,我爷爷把他们堵在地窖门口,说‘这些书是祖宗的文脉,要烧就先烧我’。他们用枪托砸他的背,问他钥匙在哪,他硬是咬着牙说‘烂在肚子里’,最后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一把校勘用的朱笔,笔尖在《岭南文献丛钞》的封面上,点出一个鲜红的‘传’字……等我们打开地窖时,古籍分文未损,只是爷爷的血浸透了最上面的几本,字里行间都是红痕。”

他从地窖的砖缝里掏出一个紫檀木匣,里面装着一支牛角书签,签上刻着“传薪”二字,是书传薪的私物,边缘还留着磨损的痕迹,签尖沾着一点干涸的朱墨。木匣底下压着一本泛黄的《翰墨书局校勘记》,其中一页用工笔小楷写着“书者,薪也,字为骨,文为魂,一页藏千年史,一卷承万代知,校书如传火,须耐得寂寞,守得初心,方得文脉不绝”,旁边有书传薪的批注:“书局的架,立的是典籍,传的是文脉,书人的眼要辨真伪,心要怀敬畏,若失了这份传薪,不如闭馆。吾孙若见此,当记‘书可毁,文脉不可断;人可老,传薪之心不可凉’,莫因利而售假,莫因躁而轻典。”

陈晓明拿起那支牛角书签,指尖触到“传薪”二字的刻痕,能量波动格外强烈。平衡之力流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书传薪的执念——那是对文脉传承的坚守,对“未校完的典籍”的牵挂,这种执念附着在古籍与书局里,看到如今的书伯为了赚钱,把书局改成了“网红打卡书店”,用影印的仿制品冒充古籍供游客拍照,甚至将书传薪校勘的真本低价卖给古董贩子,还在古籍里夹售低俗小说,把《翰墨书局校勘记》当废纸垫桌脚,才会让古籍散页、墨汁自晕,其实是想唤醒他对“书局初心”的记忆。

“不是书灵闹馆,是你祖父的执念在‘护薪’。”陈晓明将书签放回木匣,“他当年用命守护的,不只是古籍,更是文化的火种与传承的责任。你现在亵渎典籍、轻慢文脉,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

书伯的脸瞬间涨红,他抓起一本影印的《论语》仿制品,纸张粗糙,字迹模糊:“爷爷总说,好书局要‘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哪怕一本残卷,也要弄清它的版本、流传,不能让伪书混进真本里。这几年古籍修复费时不赚钱,我看着别人搞打卡点赚快钱,就……就也改了,古董贩子给的价钱高,就……就动了私心……是我糊涂,丢了爷爷的脸面。”

正说着,后堂的校勘桌突然“啪”地一声轻响,一本散落的《楚辞》散页自己归拢,朱笔从笔筒里弹出,在其中一页的“路漫漫其修远兮”旁,点出一个鲜红的句读,与书传薪的笔迹如出一辙。那本《翰墨书局校勘记》从木匣旁滑出,被一阵穿堂风卷到校勘桌中央,“文脉不可断”五个字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地窖的木箱轻微震动,一口未被打开的箱子自己弹开,里面装着几封泛黄的书信,是当年书传薪与其他学者讨论校勘的信件,其中一封写道:“传薪兄以命护书,吾辈当以心传薪,勿使文脉中绝。”

“他在等你重拾传薪之心。”陈晓明指着那些仿制品,“把打卡书店关了,恢复书局的原貌;赎回被卖掉的真本,销毁所有影印仿制品;请老匠人传授古籍修复技法,重新校勘《岭南文献丛钞》,在书局办个‘翰墨传薪展’,展出珍贵古籍和校勘手稿,教年轻人‘敬书、读书、传书’的道理,他会看到你的诚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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