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画舫墨香与家国之怀(1/2)

粤海的立夏总带着湿热的晚风,荔枝湾的“墨韵画舫”泊在岸边,船身的雕花木窗映着岸边的灯火,舱内的画案上摊着未干的墨迹,空气中弥漫着松烟墨与桐油的混合气息。陈晓明踏着跳板登上画舫时,画舫的主人苏画师正对着一幅晕开的水墨画发愁——那幅刚完成的《荔枝湾晚照》,墨色本该层次分明,此刻却像被水浸过,远山的轮廓模糊成一片灰黑,更怪的是,夜里总能听到舱内传来研磨声,“沙沙”作响,画笔也会自己从笔洗里浮起,在宣纸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线条,像未写完的字。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苏画师的指尖沾着墨痕,指甲缝里还嵌着石绿的颜料,他提起那幅晕开的画,声音里带着沮丧,“这已经是第四幅了,前几幅的《白云山雨》《珠江帆影》,全变成了这样。有个裱画的老匠人说,夜里看到舱内有个穿长衫的影子在作画,笔锋苍劲,可画舫的缆绳系得牢牢的,没人能悄无声息地登船。”

陈晓明走到画案前,拿起那张晕墨的宣纸。宣纸的纤维间藏着一股沉静而激愤的能量,与越华书院的古籍同源,却带着更浓烈的家国情怀,像未完成的画卷,藏着化不开的悲愤。平衡之力探入的瞬间,他“看到”了清晰的画面:日军的汽艇撞向画舫,士兵们撕扯舱内的画作;一个戴眼镜的画师将一卷画轴塞进船底的暗格,日军的刺刀挑破了他的衣袖,他却将墨锭砸向敌兵,怒吼着“笔墨能绘山河,亦能铸国魂”,最后被拖拽着扔进水里,墨汁在水面晕开,像一片破碎的山河……

“这画舫……抗战时藏过爱国画作?”陈晓明问道。墨韵画舫是荔枝湾有名的文人画舫,当年聚集了不少岭南画派的画师,苏画师的外祖父苏墨卿是画舫的主人,擅长山水与花鸟,抗战时曾以画笔为武器,创作了大量揭露日军暴行的画作,却在一次日军搜捕中,为保护藏在画舫的反战宣传画,被投入珠江溺亡,那些画作,除少数被友人转移,其余全被日军烧毁。

苏画师引着他走到画舫的底舱,潮湿的空气中飘着纸张的霉味,木箱里堆着几卷残破的画轴,其中一卷《山河泣》的残片上,还能看到断壁残垣与逃难的百姓,笔触悲愤有力。“我外祖父就是为了护这些画没的,”苏画师抚摸着画轴上的水渍,声音哽咽,“那天日军得到消息,说画舫藏着‘反日画稿’,他们闯进舱内,把能找到的画全堆在甲板上烧,我外祖父抱着最后一卷《还我河山》,说‘画能烧,心不能灭’,他们就把他捆起来扔进江里……等渔民捞起他时,他怀里的画轴已经泡烂了,只剩一块染血的墨锭。”

他从底舱的暗格里掏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一块断裂的墨锭,墨面刻着“墨胆”二字,是苏墨卿的私印,边缘还留着撞击的痕迹。木盒底层压着一本泛黄的《墨卿画论》,其中一页用蝇头小楷写着“画者,文之表也,笔为骨,墨为魂,所绘者,非仅山川花鸟,实乃家国情怀”,旁边有苏墨卿的批注:“握笔如握剑,落笔即千钧,画师的眼要见民生疾苦,画师的心要系家国兴亡。吾外孙若见此,当记‘笔墨当随时代,风骨须鉴丹心’,莫因安逸而忘忧,莫因强权而折腰。”

陈晓明拿起那块断墨,指尖触到“墨胆”二字的刻痕,能量波动格外强烈。平衡之力流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墨卿的执念——那是对艺术良知的坚守,对“未竟之绘”的牵挂,这种执念附着在画笔和画舫上,看到如今的苏画师为了迎合市场,专画风花雪月的应酬之作,把外祖父的爱国画作束之高阁,甚至接受日本商人的订单,临摹《富士山图》,才会让画作晕墨、画笔自舞,其实是想唤醒他对“画师初心”的记忆。

“不是画灵作祟,是你外祖父的执念在‘护画’。”陈晓明将断墨放回木盒,“他当年用命守护的,不只是画稿,更是画师的骨气与民族的精神。你现在媚俗忘本、亵渎笔墨,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

苏画师的脸瞬间涨红,他抓起一幅刚画好的《富贵牡丹》,笔触浮华,毫无生气:“外祖父总说,好画作要‘以形写神,以画言志’,哪怕画一朵花,也要画出它的气节,画一片山,也要画出它的风骨。这几年买画的人喜欢喜庆题材,我看着别人靠应酬画赚钱,就……就也跟着画了,把外祖父的画论扔在箱底,还接了日本人的订单……是我懦弱,丢了外祖父的脸面。”

正说着,画案上的砚台突然“哐当”一声晃动起来,里面的墨汁泛起涟漪,慢慢凝聚成“山河”二字的形状。那本《墨卿画论》从木盒里滑出,被晚风吹到画案中央,“风骨须鉴丹心”几个字在灯火下格外醒目。底舱的木箱轻微震动,一卷被遗忘的画稿自己滚出,正是苏墨卿未完成的《粤海抗倭图》,画中渔民持械反抗的场景,笔触激昂,仿佛能听到呐喊声。

“他在等你重拾画笔的锋芒。”陈晓明指着那些应酬之作,“把所有媚俗的画全收起来,重新研读外祖父的画论;以粤海的抗战故事为题材,完成《粤海抗倭图》;在画舫办个‘墨韵丹心’画展,展出苏墨卿的残作和你的新作,让笔墨重新成为记录历史的力量,他会看到你的诚意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