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书局残卷与文脉之托(1/2)
粤海的霜降总带着清冽的寒意,老城区的“芸香书局”后巷里,堆着几捆泛黄的旧书,纸页被露水浸得发潮,风一吹就簌簌作响。陈晓明踩着满地的碎纸屑走进书局时,店主顾先生正对着一堆虫蛀的线装书叹气——那些清代的刻本,书页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虫洞,像是被白蚁啃过,更怪的是,空白的书眉处会自动浮现出模糊的字迹,细看竟是“未完”二字,触目惊心。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顾先生戴着老花镜,指尖捏着一张残破的书页,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这已经是第八批了,前几批的地方志、诗文集,全变成了这样。有个古籍修复师说,夜里看到书局的书架上有影子在翻书,翻得飞快,像是在找什么,可我们打烊时明明检查过,一个人都没有。”
陈晓明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虫蛀的《粤海诗钞》。宣纸脆弱,虫洞边缘的能量波动熟悉而沉郁,与文渊书局的古籍同源,却带着更执拗的气息,像未写完的残句,藏着化不开的遗憾。平衡之力探入的瞬间,他“看到”了清晰的画面:日军闯进书局,火把照亮了书架上的古籍;一个穿长衫的老者抱着几捆书,往地窖跑,身后的火焰舔舐着书架;他被倒塌的横梁压住前,将一本手稿塞进墙缝,嘴里还念叨着“这卷不能烧……”
“这书局……抗战时遭过火灾?”陈晓明问道。芸香书局是粤海现存最老的古籍书店之一,顾先生的祖父顾芸生是当年的学者,藏书颇丰,尤其擅长校勘地方文献,却在抗战时因保护一批珍贵的地方手稿,被日军纵火烧死在书局里,大部分藏书化为灰烬,只有少数被他藏在地窖和墙缝里,才侥幸留存。
顾先生引着他走到书局的地窖,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墙角的木箱里堆着烧焦的书页,其中几页还能辨认出“粤海”“道光”等字样。“我爷爷就是为了那部《粤海水利考》手稿没的,”顾先生从木箱里翻出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几页残破的手稿,纸张发黑,“那是他花了二十年校勘的心血,记录了清代粤海的堤坝修建,对现在的水利研究还有用。日军说这些书是‘反日材料’,要全烧了,我爷爷把其他书都扔给他们,抱着这部手稿往地窖躲……”
他打开铁皮盒,里面的手稿用宣纸抄写,字迹工整,其中一页的末尾写着“卷三 未完待续”,旁边有顾芸生的批注:“此卷关乎珠江防洪,若失传,后世治水者无据可依。”铁皮盒的底层压着一张字条,是顾芸生用毛笔写的:“书者,载道也,一字一句,皆系文脉。吾孙若见此,当记‘残卷亦珍,文脉不可断’,莫因残缺而弃,莫因艰难而辍。”
陈晓明拿起那几页手稿,指尖触到“未完待续”四个字,能量波动格外强烈。平衡之力流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顾芸生的执念——那是对地方文脉的坚守,对“校勘未完”遗憾的执着,这种执念附着在古籍和手稿上,看到如今的顾先生为了盈利,将残损的古籍当作废纸卖掉,对那部未完成的《粤海水利考》手稿置之不理,甚至懒得修补虫蛀的书页,才会让古籍虫蛀、书眉现字,其实是想唤醒他对“文脉传承”的责任感。
“不是虫灾作怪,是你祖父的执念在‘护书’。”陈晓明将手稿放回铁皮盒,“他当年用命守护的,不只是手稿,更是粤海的地方文脉。你现在轻慢残卷、荒废校勘,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
顾先生的脸瞬间涨红,他抓起一捆虫蛀的诗集,纸页簌簌掉落:“爷爷总说,好书是‘碎金也发光’,哪怕只剩半卷,也有校勘的价值。这几年古籍市场冷清,我觉得这些残卷卖不上价,就堆在角落里,连虫蛀了都懒得管……是我短视,丢了爷爷的脸面。”
正说着,地窖的木箱突然轻微晃动起来,几捆烧焦的书页自己翻卷,露出里面相对完整的几页,上面印着顾芸生的校勘笔记。那部《粤海水利考》的手稿从铁皮盒里滑出,“未完待续”四个字在微弱的光线下格外醒目。书架上的一本《粤海诗钞》自动翻开,掉出一张夹着的字条,是顾芸生记录的校勘计划:“明年开春,补全卷三……”
“他在等你完成遗愿。”陈晓明指着那部手稿,“把所有残损的古籍整理出来,能修补的修补,能校勘的校勘;找到《粤海水利考》的其他残页,结合现存的水利档案,补全卷三;在书局开辟一个‘地方文献修复角’,让感兴趣的人一起参与,他会看到你的诚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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