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冻死在乌鲁木齐的冬天（2/2）

李班长，要不这孩子我们先带着？马建军说，等找到她爹妈再说。

李大强犹豫了。他是个老兵，知道这种弃婴多半找不着亲人。但看着马建军朴实的方脸和阿依古丽温柔的眼睛，他突然觉得这也许是最好的安排。

那就麻烦你们了。李大强郑重地敬了个军礼，从兜里掏出这个月刚发的津贴，这点钱先拿着，给孩子买奶粉。

阿依古丽摇摇头，却接过孩子抱得更紧了。她低头用维吾尔语对婴儿说了句什么，小诺突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回部队的路上，李大强的采购单上少了两筐土豆——他把钱都留给了那个叫韩小诺的孩子。雪停了，东边的天山轮廓渐渐清晰，他想起老家河南的麦田。有些生命就像冬天的种子，看起来弱小，却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生根发芽。

李大强抱着采购的物资回到边防连时，天已经擦黑。连队食堂的灯光在雪地里晕开一片暖黄，他却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怀里少了最重要的两筐土豆，兜里这个月的津贴也一分不剩。

老李！杵着当冰雕呢？指导员王振国掀开棉帘子，哈气在胡茬上结成了冰碴，羊肉再不入库就该冻成石头了！

李大强机械地迈步，军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凹痕。他卸下背篓时，那张采购清单从兜里滑了出来，被炊事班长老刘一把捞住。

土豆呢？老刘抖着清单，不是说好今晚给战士们做酸辣土豆丝...

话音未落，李大强突然蹲在地上，这个一米八五的汉子肩膀抖得像风中的白杨树叶。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二十多个正在吃饭的战士齐刷刷放下筷子。

早市捡着个孩子。李大强从怀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就裹着层蓝布，差点冻死...

纸条在战士们手中传递，像片轻盈的羽毛承载着生命的重量。当传到新兵张志勇手里时，食堂门帘突然被狂风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挟着风雪闯了进来。

韩连长？老刘惊呼，您不是休假回...

韩立军没答话。他军装前襟沾满泥雪，眼睛布满血丝，手里攥着的相片已经被汗水浸得卷边。当视线落在那张传递中的纸条时，他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1985年11月28日...韩立军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他抢过纸条对着灯光反复查看，突然抓住李大强的衣领，孩子在哪？是不是右肩有块蝴蝶状胎记？

食堂里掉根针都能听见。李大强怔怔地点头：在...在市场卖菜的老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