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之下。。。(1/2)

那天清晨,戈壁滩的风很轻。

韩小诺醒来时,发现阿依古丽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忙碌。炉灶是冷的,昨晚和好的面团还盖在搪瓷盆里,表面已经结了一层硬壳。

阿帕?她揉着眼睛推开主卧的门。

马建军跪在床边,宽厚的背影佝偻得像张拉满的弓。阿依古丽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那条绣着石榴花的白床单——那是她去年亲手织的,说要留给小诺当嫁妆。

阿帕睡着了。马建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抚过妻子紧闭的眼睑,她太累了......

小诺光着脚跑到床边。阿依古丽的脸比雪还白,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只是做了个美梦。她伸手去摸养母的手,触到的却是瓷器般的冰凉。

阿帕的手好冷。她转身去够床头柜上的热水袋,我去灌......

马建军突然抱住她,这个从不流泪的维吾尔族汉子浑身发抖,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小诺的肩膀。

部队那边,李大强正在检查装甲车的履带,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机油。通讯员小王举着电话冲过来时,他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配件质量太差。

班长!马建军家......小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听筒里传来小诺的哭声,细细的,像只受伤的小兽。李大强的手一抖,扳手砸在脚背上,却感觉不到疼。

挂掉电话的李大强,站起身表情僵硬的快速走回营房。简单的洗了洗手,连手上的水珠都没有来得及擦干,就火急火燎的冲出了营房。

他赶到时,马建军家的院子里,已经围满了邻居。女人们低声啜泣着往门楣上系黑纱,男人们沉默地搭建临时灵床。小诺穿着不合身的黑色罩衫——明显是临时找来的——正踮着脚给马建军擦眼泪。她动作很轻,就像阿依古丽生前给她擦脸时那样。

看到李大强的到来,小诺一脸的委屈。哭红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小桃子。

李叔叔。阿帕不理我了......

听到小诺的委屈,李大强心疼的单膝跪地抱住她,孩子瘦小的身体在他怀里发抖。透过敞开的房门,他看见阿依古丽的身体上已经盖上了洁白的布。雪白的盖尸布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双手——曾经给小诺梳过辫子、揉过面团、缝过衣裳的手——静静地交叠在胸前,再也不会动了。

李大强和马建军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开始帮着邻居们一起干活。

王振国是傍晚赶到的,军装肩上还带着长途奔波的尘土。他跳下吉普车时,正赶上阿訇念完最后的经文。

王振国脚步沉重的走进马建军家的院子,一边寻找着其他战友的身影,一边往屋子里看去...

看到王振国进来,李大强走上前和他打了招呼。招呼他一起到葡萄架子下坐着。

这么突然?是什么问题?

王振国犹豫再三还是把这句话问出口了。

据说是心脏问题,但也没多说。

李大强幽幽的回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了一旁,蹲下身子抽起了烟。

王振国望向屋内。小诺跪坐在角落里,面前摊着本图画书,却一页都没翻动。马建军像尊石像般守在灵床前,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荷包——里面装着夫妻俩结婚时剪下的头发。

孩子怎么办?

王振国轻声问。

李大强盯着忽明忽暗的烟头,沉思着。。。

这情景不由得让李大强想起,韩立军牺牲那晚,也是这样的黄昏。

不知道,我们再想一想吧!马建军一个人肯定是带不了孩子的。

哦!好。

按照维吾尔族的习俗,遗体要停放三天。李大强和王振国都和单位请了假,帮助马建军一起料理阿依古丽的后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