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玉圭入手,暗夜定策(1/2)

寅时初刻,秋露正寒。

天衍侯府后园角门处,树影婆娑,万籁俱寂。

守在此处的两名禁军护卫正裹紧衣袍,缩着脖子小声抱怨这湿冷的鬼天气,忽听墙外传来三声间隔均匀的猫头鹰啼鸣——咕、咕咕、咕。

两人警觉地竖起耳朵,按刀四顾。

片刻后,墙头上悄无声息地垂下一条黑色绳索,紧接着三道黑影如狸猫般翻墙而入,落地时几无声息,正是柳如烟、南宫玉与那名矮壮汉子。

护卫刚欲拔刀喝问,柳如烟已亮出一面小巧的金色令牌——那是兰若公主的信物,在昏暗夜色中泛着微光。

护卫一见令牌,神色立刻变得恭敬,退后两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三人迅速穿过回廊,来到书房外。

云疏影早已守在门口,见柳如烟肩头衣袍破裂、血迹隐现,脸色一变,低声道:

“柳姑娘,你受伤了?”

“无碍。”

柳如烟摆摆手,声音带着夜行的沙哑与疲惫,

“侯爷呢?”

“一直在等你们。”

推门而入,书房内灯火通明。

林微并未就寝,而是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着西山别院布局图与羊皮古阵图,正用朱笔在两张图上勾画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先落在柳如烟肩头的伤处,眉头微蹙:

“伤势如何?”

“皮外伤,毒已逼出。”

柳如烟言简意赅,从怀中取出那个特制皮囊,双手呈上,

“侯爷,玉圭在此。”

林微接过皮囊,入手微沉。

他解开系绳,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青玉圭。

玉圭长约六寸,宽两指,通体莹润如凝脂,表面浮雕着层层叠叠、繁复到令人目眩的古老符文。

此刻,这些符文正流转着幽幽青光,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又隐隐能感到其中蕴含的、与京城地脉封印同源的奇异波动。

他将玉圭置于灯下细看,那些符文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变幻。

林微闭上眼睛,以神识轻触玉圭表面,顿时,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有前朝国师封印裂缝时的决绝意志,有数百年来封印自我维系运转的规律,

更有……

近几年来被人为注入的、污浊阴冷的煞气侵蚀轨迹,以及一段被强行烙印上去的、歪曲篡改过的“开启法门”!

“果然……”

林微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玉圭不仅是钥匙,更是封印阵法的‘记录者’。

它能感应封印状态,也能记录开启方法。

宁王的人以煞气温养,是在强行‘改写’它的记录,让它认同新的、邪恶的开启方式。”

他将玉圭放在羊皮古阵图旁,两相对照。

只见玉圭上的符文,与阵图中太庙位置标注的“昊天镜”镇器符文,有七成相似,显然是同源之物。

“柳姑娘,南宫兄,此行详情如何?”

林微看向二人,示意他们坐下,又让云疏影赶紧取来金疮药和干净布巾。

柳如烟接过布巾,却先说道:

“谢蕴身边有两名黑袍老者,应是噬魂教余孽,武功诡异,能操控黑气化作鬼爪。

别院守卫约四十人,皆是精锐,但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

“我们撤离时,谢蕴启动了一个血色阵法困敌,那阵法气息,与秦观所绘阵图上几处标记吻合。

属下怀疑,西山别院地下,可能也有一个小型的‘七星镇煞阵’仿制品,用于辅助温养玉圭。”

南宫玉补充道:

“别院密道纵横,秦观的图纸只标出部分。

幸而公主所荐的几位朋友中,有精通土木机关与追踪潜行之术的,我们才得以顺利脱身。

只是……惊动守卫后,宁王那边必已知晓玉圭被夺。”

“无妨。”

林微指尖轻抚玉圭,

“玉圭既已到手,宁王计划的核心便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环。

没有这枚‘钥匙’,他纵有万般算计,也难开地宫之门。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原计划,而是……”

他目光转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座此刻必然陷入混乱的宁王府:

“要么,孤注一掷,提前发动,用其他方法强行冲击封印;

要么,想办法夺回玉圭,或找到替代之物。”

云疏影为柳如烟清理伤口、敷上金疮药,闻言担忧道:

“若是前者,京城岂不危在旦夕?”

“强行冲击封印,动静太大,且成功率极低。”

林微摇头,

“宁王布局多年,不会选择这等莽撞之法。

他更可能……选择后者。

而夺回玉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逼我交出来。”

众人心头一凛。

“侯爷是说,宁王会狗急跳墙,直接对侯府动手?”

萧北辰不知何时也已回到府中,此刻踏入书房,神色凝重,

“末将已按侯爷吩咐,在宁王府附近制造了几处小骚乱,拖延了他们支援西山的时间。但若宁王真要硬来……”

“他不会明着硬来。”

林微冷静分析,

“眼下我还是陛下亲封的天衍侯,虽有禁足令,但无确凿罪名。

他若公然攻打侯府,形同谋逆。

他更可能……用阴招。”

他看向秦观:

“秦主簿,你的家人,萧兄安排保护了吗?”

秦观一直在角落惴惴不安地听着,此刻连忙道:

“萧大人已派人暗中接应,将下官家眷转移到了安全之处。

只是……下官在太史局的几名亲近下属,恐怕……”

话音未落,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却克制的鸟鸣声——那是萧北辰布在府外的暗哨发出的预警信号!

萧北辰脸色一变,闪身出屋,片刻后返回,手中多了一枚绑在箭矢上、射入府中的绢布纸条。

他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却清晰的字迹:

“秦观家人已‘请’至王府做客。

欲保平安,寅时三刻,东市‘春风茶楼’雅间,以玉圭换人。

只许秦观一人携物前来。逾时不候,生死自负。”

纸条末尾,盖着一个不起眼的私章印记——那印记的图案,正是宁王府暗记!

秦观一见纸条,顿时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几乎瘫倒:

“王、王爷他……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下官家眷明明已经……”

“你转移家眷的动作,或许早被盯上了。”

林微接过纸条细看,眼中寒光闪烁,

“又或者,宁王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但无论如何,他这一手,是在逼我们做选择。”

“侯爷,万万不可将玉圭交出去啊!”

秦观虽惊恐,却仍急道,

“玉圭若回到宁王手中,地宫必开,京城危矣!

下官……下官家人性命固然重要,但岂能以全城百姓为代价?

下官愿……愿以死谢罪,换王爷放过我家人……”

他说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却强撑着不肯倒下。

柳如烟握紧剑柄:

“侯爷,属下愿带人暗中跟随秦主簿,在交易时救人夺人!”

萧北辰却摇头:

“纸条言明只许秦观一人。

宁王既敢约在东市,那茶楼附近必有重重埋伏。

我们若派人跟踪,一旦被察觉,秦观家人立时性命不保。”

书房内陷入短暂寂静。

油灯灯花“噼啪”爆了一下,光影摇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微身上。

这位年轻的天衍侯,脸色依旧苍白,眉眼间带着连日殚精竭虑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如深潭,沉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此刻局面。

“玉圭,不能交。”

林微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但人,也必须救。”

他看向秦观:“秦主簿,你可信我?”

秦观茫然抬头,对上林微平静却坚定的目光,不知怎的,心中恐慌竟平复了些许,哽咽道:

“下官……信侯爷。”

“好。”

林微取过一张空白信笺,提笔疾书,片刻后写就,装入信封,递给秦观,

“寅时三刻,你准时赴约,带上此信。玉圭……你不必带。”

“不带玉圭?”

秦观愣住,“那王爷他……”

“你将此信交给接头之人,告诉他:‘玉圭不在我手,已被侯爷连夜送入宫中,呈交陛下御览。

此信乃侯爷亲笔,言明利害,请王爷罢手。

若王爷一意孤行,明日御门听政,便是玉石俱焚之局。’”

秦观听得心惊肉跳:

“这……这是虚张声势?若王爷不信,当场发作……”

“他会信。”

林微语气笃定,

“因为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玉圭如此重要,得手之后,我岂会留在府中坐等被抢?

送入宫中,交给陛下,才是正理。

至于信的内容……”

他顿了顿:

“半真半假。

真的部分是警告,假的部分是玉圭去向。

宁王此时最怕的,不是玉圭在我手,而是玉圭已到陛下手中。

因为那意味着,他的阴谋已有部分暴露在陛下面前。

他会疑,会惧,会急于确认,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伤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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