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城门献俘,初临帝京(1/2)
清河镇的血色一夜,在晨曦中悄然褪去。
林微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前,看着镇守备刘勇的士兵清理战场。
尸体被白布覆盖,一具具抬出客栈,在街边排成长列。
幸存的客栈伙计和周边百姓聚在远处,低声议论,眼中满是恐惧与茫然。
“侯爷,”
萧北辰推门进来,脸色凝重,
“昨夜伤亡统计已出:锦衣卫阵亡九人,重伤五人;
京营锐士阵亡三人;
客栈掌柜、伙计及无辜住客死亡七人。
刺客尸体三十七具,已全部查验,身上无任何标识,兵器是寻常制式,难以追查来源。”
林微沉默地听着。
每一组数字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想起那个扑向冯公公、以身挡刀的小太监,想起那个被自己震飞、毒发身亡的刺客,想起客栈掌柜临死前惊恐的眼神。
“抚恤加倍。”
他最终说,
“阵亡将士,按三倍标准发放;
无辜死难者,由我私库出银抚恤其家眷。
重伤者妥善医治,若留残疾,日后生计由我负责。”
萧北辰深深看了林微一眼,抱拳道:
“侯爷仁义。只是……私库出银,恐惹非议。”
“那就让他们非议吧。”
林微转身,目光平静,
“人命关天,顾不得那些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冯公公在小太监搀扶下走了进来。
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脸色依旧苍白,但已恢复了几分从容。
他先向林微行礼,然后道:
“侯爷,昨夜之事,咱家已拟好奏折,快马送往京城。
侯爷救驾有功,咱家定会在陛下面前如实禀报。”
话虽如此,林微却听出了言外之意——冯公公要将“救驾”的功劳揽过去,至少,要分一杯羹。
“有劳公公。”
林微不动声色,
“只是刺客来历蹊跷,公公在奏折中可有提及?”
冯公公笑容微僵:
“这个……刺客身份不明,咱家也只能据实写‘疑为蛮族残党报复’。
至于那些邪术手段……”
他压低声音,
“侯爷,此事若深究,恐牵扯太广,于国于己皆不利啊。”
这是在暗示林微不要追查到底。
林微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心中了然——冯公公恐怕知道些什么,或者,至少猜到了什么。
“公公言之有理。”
林微缓缓道,
“只是林某有一事不解:那些刺客既能潜入客栈行刺,为何不直接在路上动手?
偏偏要选在清河镇?”
冯公公脸色变了变,强笑道:
“这……咱家如何得知?
或许是他们觉得镇上容易得手吧。”
“或许吧。”
林微不再追问,转而对萧北辰道,
“辰时出发,今日务必赶到六十里外的平阳驿。传令下去,整队。”
“遵命!”
辰时三刻,车队再次启程。
离开清河镇时,镇守备刘勇率全队官兵列队相送。
街道两旁,有不少百姓自发聚集,默默目送。
昨夜的血战虽让他们恐惧,但林微加倍抚恤、妥善处理善后的举动,也让这些朴实的百姓感受到了一丝不同。
“这位侯爷……和别的官儿不太一样。”
有老人低声说。
“听说他在边关打退了蛮子,救了好多人的命。”
“但愿好人有好报吧……”
这些低语随风飘散,落入林微耳中。
他坐在车内,闭目调息。
昨夜消耗太大,至今未复。
天衍罗盘放在膝上,裂纹中的金光流转缓慢,仿佛也疲惫了。
云疏影小心地为他按摩太阳穴,手法轻柔。
“公子,再休息一会儿吧,到平阳驿还有两个时辰呢。”
“睡不着。”
林微睁开眼,“小安,拿地图来。”
林安连忙从箱笼中取出北境地图,在车内小桌上铺开。
这是一张从朔州府衙借来的官图,绘制详细,标明了沿途驿站、城镇、山川河流。
林微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从清河镇向南,经过平阳驿、青石关,再往前就是京城地界了。
全程约三百里,按现在的速度,还需四日。
“萧兄,”
他掀开车帘,对骑马护卫在旁的萧北辰道,
“传令,从今日起,每日行程减至五十里。不赶时间,稳妥为上。”
萧北辰一怔:“侯爷,陛下旨意是‘即刻返京’,若延迟……”
“昨夜刚遭袭击,将士疲惫,需要休整。”
林微打断他,
“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需缓行调养。这个理由,足够了。”
萧北辰会意:“末将明白。”
减速的命令传达下去,队伍的行进节奏明显放缓。
这给了林微更多观察和思考的时间。
午后,车队抵达平阳驿。
这是一座比清河镇驿站规模更大的官驿,背靠小山,前临官道,有独立的水井和马厩,围墙也更高更坚固。
驿丞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姓王,做事干练,早已得到消息,将驿站收拾得干干净净。
“下官参见侯爷!”
王驿丞行礼如仪,
“房间已备好,热水、饭食随时可用。
侯爷有何需要,尽管吩咐。”
林微打量着这个驿丞——眼神清明,举止有度,手上无茧,显然不是武人出身。
“王驿丞在此任职多久了?”
“回侯爷,三年了。”
王驿丞恭敬答道,
“平阳驿是北道要冲,下官不敢懈怠。”
“昨夜清河镇之事,你可听说?”
王驿丞脸色微变,低声道:
“略有耳闻。侯爷放心,平阳驿周围十里,下官已派人巡视,今夜定加强戒备。”
林微点头,不再多问。
安顿下来后,他让云疏影去熬药,自己则在房中闭目调息。
天衍罗盘的金光缓缓滋养着经脉,虽然缓慢,但确实在恢复。
敲门声响起,是阿雅娜。
“国师,我姐姐……想见您。”
她神情有些不安。
“请进。”
阿依莎走了进来。
经过一夜休整,她脸色好了些,但眼中仍有未散的惊悸。
她手中捧着一个布包,正是之前藏匿门石的那个包袱。
“国师,这个……给您。”
她将布包放在桌上,后退一步,
“里面的东西我都清理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请您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林微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都是寻常布料,并无异常。
他仔细感应,也没发现邪气残留。
“无妨了。”
他将布包递回,
“门石已毁,邪气已散,这些东西是干净的。”
阿依莎却没接,反而跪了下来:
“国师,我……我有事相求。”
林微眼神微凝:
“姑娘请起,有事但说无妨。”
阿依莎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我想学中原的文字和礼仪。还有……想学一些防身的本事。”
这个请求出乎林微意料。
他看着眼前这个草原女子,从她眼中看到了某种决心——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为何突然想学这些?”
“因为我不想再拖累妹妹,也不想再任人宰割。”
阿依莎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在黑石山祭坛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
是国师救了我,是妹妹拼死救我。
但下一次呢?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想再这样无力。”
她顿了顿,继续说:
“我们白狼部已经散了,草原回不去了。
既然要留在中原,就要学会在这里生存。
我不能一辈子靠别人保护。”
林微静静听着,心中感慨。
这个女子,经历了生死,看清了现实,选择了最艰难却也最明智的路。
“我可以请人教你文字礼仪。”
他缓缓道,
“至于防身的本事……柳姑娘和南宫兄都是高手,你可愿向他们请教?”
阿依莎重重点头:
“愿意!只要他们肯教,我什么苦都能吃。”
“好。”
林微看向阿雅娜,“你呢?可想学?”
阿雅娜有些犹豫:
“我……我想学治病救人的本事。
在草原上,我们缺医少药,很多人生了病只能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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