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深港迷雾1987(1/2)
渔棚里的煤油灯燃尽了最后一滴油,晨光从板缝渗入时,陈队长已经离开。他留下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有两张去广州的火车票、一些港币,还有手绘的水路示意图。
“今晚十一点,落马洲老榕树下有人接应。”孙振山仔细研究着地图,“走这条路,我二十年前走过一次。”
陆子谦没说话,他在想昨晚读取的那些数据。周经理的账户、缅甸的汇款、还有那些标注“特殊设备”的货物——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的恐怕不止是经济犯罪。
“孙叔,1964年那批货,您还知道什么细节?”
孙振山卷了支旱烟,烟雾在晨光中缭绕:“那时我在边防,只听说截了一批往香港运的‘精密仪器’。后来案子转走了,我们这些当兵的没再过问。”他顿了顿,“但有个细节我记得——当时截获的货物清单里,有一项是‘气象测绘设备’,可交接时这项不见了。”
“被人拿走了?”
“或者是根本没在清单上出现过。”孙振山眼神深邃,“吴国华当时是运输负责人,如果他在货物里夹带了别的东西……”
话没说完,棚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瞬间警觉,孙振山的手按在猎刀柄上。
“陆哥,是我。”一个年轻的声音。
棚门推开,进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皮肤黝黑,眼神机灵。陆子谦觉得眼熟——是哈尔滨店里的小学徒,叫王小川。
“你怎么来了?”
“张老板让我来的。”王小川喘着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他说您肯定需要人手,让我坐飞机过来。这是魏局长给您的。”
信是魏父的亲笔,字迹潦草:“子谦,黑龙江这边有新发现。当年那批货的报关单复印件找到了,上面有苏联专家的签名。涉及单位很敏感,已上报。你务必小心,对方可能不止郑家一股势力。必要时可联系广州军区王振华,就说‘北疆的鹰还记得大兴安岭的雪’。”
陆子谦把信烧掉,灰烬撒进河里。苏联专家、特殊设备、缅甸的资金流——这幅拼图越来越完整,也越来越危险。
“小川,你不该来,这边太危险。”
“陆哥,我在哈尔滨也没闲着。”王小川压低声音,“您让我盯着周经理留下的账本,我发现了这个——”他递过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哈尔滨工厂仓库拍的,一堆旧设备里,有个木箱上用俄文和中文写着“气象测绘-64-03”。正是1964年那批货的编号。
“谁找到的?”
“赵建国叔。”王小川说,“他说这箱子在仓库最里面放了二十多年,从没人动过。前天清库时才发现,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但箱底有夹层。”
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东西在港,黎保管。若我有事,交予可信之人。——吴国华,1978年冬”
1978年!吴国华早在九年前就预感到危险,并做了准备。
陆子谦感到一阵寒意。这场棋局,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早。吴国华、郑耀先、周经理,还有那些名单上尚未露面的人物——每个人都在下一盘跨越二十多年的大棋。
而他,一个重生而来的“老克勒”,无意中成了打破平衡的那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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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渔棚里度过。孙振山出去探路,王小川弄来些食物和报纸。深圳特区报的头版正在报道“严厉打击经济犯罪专项行动”,配图是公安局查封某贸易公司的画面。文章没点名,但陆子谦一眼认出那是郑老板名下的一个空壳公司。
“打草惊蛇。”他放下报纸,“看来陈队长那边开始行动了。”
下午四点,孙振山带回重要消息:“接应的人联系上了,是当年吴国华救过的船家,可靠。但有个问题——对岸也有人等着,不是我们的人。”
“郑老板的?”
“不清楚,船家说那些人讲粤语带潮汕口音,不像本地黑帮,更像是……跑船的。”孙振山展开一张港英时期的老地图,“他们在屯门一带活动,最近常打听从深圳河过去的人。”
陆子谦盯着地图上弯曲的水道线。落马洲、深圳河、后海湾……这些地名在他前世的记忆里是繁华的都市,此刻却成了生死通道。
“计划不变,但要多做准备。”他看向王小川,“小川,你留在深圳,和陈队长保持联系。如果我们三天内没消息,就把这张照片和吴国华的字迹交给魏局长。”
“陆哥,我跟你去!”
“两个人目标小,三个人容易暴露。”陆子谦语气不容反驳,“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广州军区,找王振华,把魏局长的口信带到。”
王小川还想说什么,被孙振山按住肩膀:“听你陆哥的。我们在香港是暗处行动,人越少越好。”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小雨。雨水敲打渔棚的油毡顶,噼啪作响。陆子谦最后检查装备:弹簧刀、微型手电、缝在内衣里的港币,还有那枚至关重要的“u盘”。
孙振山将猎刀绑在小腿上,外面套上宽大的工装裤。老人动作依旧利落,但陆子谦注意到他起身时,手在腰间按了一下。
“老伤,雨天就疼。”孙振山看见他的目光,无所谓地笑笑,“打越南时留下的,不碍事。”
晚上九点,三人离开渔棚。王小川往东去火车站,陆子谦和孙振山向西,沿着河岸的芦苇丛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
雨中的深圳河泛着暗沉沉的光,对岸香港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成一片模糊的光团。偶尔有探照灯扫过水面,那是边防的巡逻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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