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龙潭线人（1/2）

九龙城寨附近街道狭窄，霓虹灯牌歪斜闪烁，空气中混杂着油烟、潮湿和某种隐秘的气息。与中环的繁华判若两个世界。陆子谦让张弛和随行在街角等候，独自一人走进了那家名为“永利”的当铺。

当铺内部光线昏暗，柜台高耸，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坐在里面，正就着台灯擦拭一个玉扳指。听到门铃响，他头也没抬，用粤语懒洋洋地问：“当也嘢？（当什么？）”

陆子谦走到柜台前，没有拿出任何物品，只是用带着上海口音的粤语低声道：“阿伯，唔系来当嘢，系来打听个人。南洋，‘三合兴’，龙叔。”

老头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老花镜上下打量着陆子谦，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后生仔，你知唔知你喺度讲紧也？（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陆子谦面色不变，将几张千元港币轻轻推到柜台上，“只想买条路，一条能保命，或者能反咬一口的路。”

老头盯着那几张钞票，又看了看陆子谦镇定自若的脸，沉默了几秒，缓缓收起钞票。“龙叔个名，唔系随便可以提嘅。你惹咗佢？（龙叔的名字，不是随便可以提的。你惹了他？）”

“可以咁讲。（可以这么说。）”

“为也？（为什么？）”

“为咗食啖安乐茶饭，佢唔想我食得安乐。（为了吃口安乐茶饭，他不想我吃得安乐。）”陆子谦避重就轻。

老头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同龙叔争食？你条命好硬喔。（和龙叔抢食？你命很硬啊。）”他放下玉扳指，从柜台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写下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阿鬼”，推到陆子谦面前。

“揾佢。话系‘跛忠’介绍嘅。佢可能帮到你，亦都可能害死你。自己拣。（找他。说是‘跛忠’介绍的。他可能帮到你，也可能害死你。自己选。）”

“多谢阿伯。”陆子谦收起纸条，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当铺。

回到车上，张弛急忙问：“怎么样？”

陆子谦将纸条递给张弛看：“‘跛忠’指的路，一个叫‘阿鬼’的人。是人是鬼，还不清楚。”

“那我们……”

“先回酒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陆子谦看了一眼窗外阴暗的街道，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回到酒店，果然发现沈威廉的人已经撤走，但一种无形的监视感依然存在。陆子谦知道，太平山的事情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让张弛试着联系那个“阿鬼”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沙哑、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传来：“边个？（谁？）”

“跛忠介绍嘅。（跛忠介绍的。）”张弛按照陆子谦的指示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报出了一个地址，是位于油麻地的一间不起眼的凉茶铺。“听日下昼三点，一个人来。（明天下午三点，一个人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油麻地，让我一个人去。”张弛放下电话，面露忧色，“子谦，这太危险了！”

陆子谦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对方指定一个人，就是不想人多眼杂。我去。你带人在外围接应。香港虽然乱，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轻易动粗。何况，我们刚刚惊动了警方，他们也会有所顾忌。”

第二天下午，陆子谦准时来到了那间名为“百草堂”的凉茶铺。铺子狭小老旧，只有一个伙计在打盹。他要了一碗癍痧，坐在最里面的角落。

三点整，一个穿着普通工装、戴着鸭舌帽、身形瘦小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陆子谦对面。他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貌，只露出一个下巴和干裂的嘴唇。

“你就系大陆来嘅陆老板？（你就是大陆来的陆老板？）”男人声音沙哑，正是电话里的“阿鬼”。

“系我。鬼哥？”陆子谦不动声色。

阿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低声道：“龙叔嘅事，好棘手。佢喺南洋势力好大，同唔少达官贵人都有来往。你想同佢斗，凭你而家，以卵击石。（龙叔的事，很棘手。他在南洋势力很大，和不少达官贵人都有来往。你想和他斗，凭你现在，以卵击石。）”

“所以先要请鬼哥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