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夜袭（2/2）

与此对应的是营地里，其他人可没这等福分。

各家的领队呼喝着，指挥手下伙计和护卫们寻找他们熟悉的能够避风的位置，圈定地盘，埋锅造饭。

一时间，人喊马嘶，火光幢幢，喧闹声打破了荒野的寂静。

经过一天的跋涉和方才夜路的紧张，此刻能安全扎营，生起篝火，吃上一口热食，已是莫大的满足。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片喧嚣与光明的边缘，黑暗正无声地酝酿着致命的杀机。

原本按照惯例，张亮是要派人去周边探查动静的，可是由于天色一黑，而且马老三的人也一再保证他们已经探查过周边，所以张亮也就原地休息了起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马老三营地五里外的一片茂密树林中，却显得十分寂静。

寂静的连一声鸟叫和蛙鸣之声都没有。

然而，若是有人能够潜入这片树林之中，便会骇然发现，这里竟密密麻麻地潜伏着两千余名士兵。他们如同雕塑般静默，只有偶尔调整姿势时，甲叶才会发出微不可闻的摩擦声。

这些人装备精良也与寻常的军马不同。

他们并未穿着统一的明军制式铠甲，而是更利于隐蔽和行动的轻便皮甲与锁子甲混合，其中许多人脸上还涂抹了深色的油彩。他们手中持有的，是西山兵工厂最新打造的燧发火枪，枪身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每人腰间还挂着几枚黑乎乎、圆滚滚的陶瓷火雷。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士兵的腰间挂着一把造价昂贵的弩，可以不用发出声音，在远处就能击杀敌人。

队伍的正中心，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和酉阳土司兵副将周敦吉正蹲在地上。他们面前摊开一张粗略绘制的地形图，一名夜不收哨探正用极低的声音汇报：

“大人，将军，确认无误。商队已全部进入马老三的营地，正在安营扎寨，生火造饭。其护卫分布松散，主要力量集中在几个大商队的核心区域，外围警戒哨位不多，且多有懈怠。”

许显纯面无表情，指尖在地图上马老三营地所在的位置轻轻一点，声音冷冽如冰：“困兽虽众，已入彀中。周将军，我们就依计行事吧！”

周敦吉，一位面容粗犷、眼神锐利的西南悍将，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他低声道：“许大人放心，我酉阳儿郎最擅夜战突袭。外围的哨卡和散兵游勇，交给我的人。火起为号，先用火雷扰其心志，再用火枪分段击之，必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许显纯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好。记住，范永金和那些晋商的领队尽量要活的。其余人等，尤其是那些敢于私通建奴的边军败类，格杀勿论！陛下要借此役，彻底斩断这条通往关外的蠹虫之根！”

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两千名精锐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开始借助地形的掩护，分成数股，向着那片灯火通明、毫无防备的庞大营地，悄无声息地合拢而去。

篝火旁，商队的伙计们还在大声说笑，享受着饭食的热气。帐篷里，范永金抿着温酒，欣赏着舞女的曼妙身姿，浑然不觉，一张死亡的大网已经笼罩头顶。五里的距离，对于这些精锐而言，转瞬即至。

死亡，在宁静的夜色中，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