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广州城下的陷阱（1/2）

面对明军水师化整为零无穷无尽的骚扰，努诺·阿尔瓦雷斯指挥官最初的自信正被焦躁一点点侵蚀。

他的舰队像一头被群狼环伺的巨熊，空有力量却无处挥击，反而被不断撕扯出新的伤口。

补给船屡遭袭击，小型舰艇不敢远离主力，士兵们因为持续的夜间警报而疲惫不堪，士气在看不见的敌人和持续的损失中悄然滑落。

“不能这样下去，”阿尔瓦雷斯在旗舰的作战室内盯着粗糙的海图，拳头重重砸在虎门的位置，“我们在和幽灵作战，而不是一支真正的舰队！他们的主力在哪里？”

他意识到，与这些神出鬼没的小船在广阔的水域纠缠，正是陈璘希望看到的。必须逼迫明军进行决战，或者至少，攻击他们必须保护的核心目标。他迅速改变了策略，不再试图清剿所有明军骚扰单位，而是将舰队主力收拢，形成铁拳。

“传令！”阿尔瓦雷斯的声音恢复了冷硬，“所有战舰，集中火力，轰击虎门炮台！不惜弹药，我要在三天内看到葡萄牙的旗帜插在那片废墟上！同时，组织一支快速分舰队，由‘圣·加百列’号率领，炮台一旦哑火，立即沿主航道突进，直逼广州！我们要把战火烧到他们的家门口！”

新的战术很快就显现出了威力。

葡萄牙舰队放弃追逐明军小船，庞大的卡拉克和盖伦船排成紧密的战列，将所有侧舷火炮对准了虎门炮台。

顷刻间，雷霆般的炮击再次笼罩了这处要塞，比之前更加猛烈和持久。炮弹如同陨石雨般落下，土木结构的工事在重炮轰击下剧烈震颤，碎石横飞，明军炮手伤亡骤增。

虎门方向的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向广州。

然而，接到战报的两广总督张鸣鹤，脸上却并未露出惊慌。

他甚至在签押房内，对着墙上巨大的广州及周边舆图，微微点了点头。一切正如皇帝朱常洛密令中所指示的——“诱其深入，聚而歼之”。

“夷酋果然沉不住气了。”张鸣鹤对身边的幕僚和将领说道，语气平静，“虎门虽险，然非决战之地。放他们进来，珠江两岸，才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他立刻下达了一连串命令：着令广州水师总兵陈璘，所部放弃虎门，依计后撤，沿途继续以小股兵力袭扰，迟滞敌速，然不可与敌主力硬拼，务必将葡夷舰队“引”至广州城外预设战场。同时，城内所有防御单位，按甲字方案，进入最终准备。

陈璘接到命令，看着麾下有些将领不解甚至愤懑的眼神，沉声道：“督宪大人深谋远虑，尔等只需依令行事。让出虎门，不是怯战，是要关门打狗！都把劲头给我憋住了，后面有你们拼命的时候！”

于是，在葡萄牙人愈发疯狂的炮火下，虎门炮台的还击逐渐稀疏，最终彻底沉默。阿尔瓦雷斯接到报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他认为明军的抵抗意志已经被摧毁。

“前进！目标广州！”他意气风发地下令。

葡萄牙舰队小心翼翼地通过已被摧毁的虎门，开始溯江而上。沿途，他们依然会遭到冷炮和火船的骚扰，但强度似乎大不如前，这更坚定了阿尔瓦雷斯的判断——明军已无力阻挡他前进的步伐。江面逐渐开阔，两岸的田舍、村落映入眼帘，远方，广州城巍峨的轮廓在天际线上隐隐浮现。

阿尔瓦雷斯和他的士兵们贪婪地望着那座传说中富庶无比的东方巨城，胜利仿佛触手可及。他们并未察觉，在珠江两岸茂密的榕树林、起伏的丘陵后面，无数双眼睛正冷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