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问策（1/2）

萨尔浒之战那是大明心头一道仍在渗血的伤疤。

朱一凡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若建虏真的大举进攻沈阳，以目前辽东之兵力、布置，诸位爱卿以为，我军有几分把握守住？”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也让在场几位重臣必须给出自己的判断。

孙承宗沉吟片刻，率先开口，他的回答谨慎而现实：“皇上，臣以为，守城之要，在于兵精粮足，上下用命。然我军新败之余，士气未复，兵员补充多为新募，战力堪忧。辽东本地兵将与客军（指四川、浙江等地调来的军队）之间，亦存有龃龉。沈阳城坚，熊廷弼亦善守，但若无外援精锐及时策应，单凭现有兵力……臣，实难言有必胜把握。若能固守待援，已是上佳。”

他的看法倾向于保守，认为能守住等待援军就是胜利。

兵部尚书黄嘉善则从另一角度分析：“皇上，孙辅臣所言确是实情。然臣以为，亦不必过于悲观。如今沈阳城内，除辽东本地兵马外，尚有新任总兵陈策所率之四川白杆兵（秦良玉部属），以及浙江援兵，皆乃天下骁锐，尤其南兵（泛指来自南方的军队如浙兵、白杆兵）向来以敢战闻名。若能将帅同心，凭借坚城，未必不能与建虏一战！” 他更强调南兵的战力，认为有一战之力。

朱一凡未置可否，目光最终落在了刚刚被任命为皇家亲军总教官的戚金身上。“戚将军，你久经战阵，也曾在朝鲜与倭寇血战，实战经验丰富。以你之见，沈阳守得住吗？”

戚金被皇帝点名，深吸一口气，他是刚刚从辽东返回来，因此对待后金军马的现状比现场所有人都要更加了解。

他抱拳沉声道：“皇上，末将斗胆直言。建虏（后金）士卒自幼生长于苦寒之地，弓马娴熟，彪悍勇猛，且其八旗制度，令行禁止，上下如一，战力确实强劲。”

他先肯定了敌人的强大，然后话锋一转，指出了明军最致命的问题：“反观我军，虽有城池之利，然正如孙辅臣所言，兵马来源繁杂。有辽东兵，有宣大来的边军，有四川的石柱白杆兵，还有湖广等地的土司兵，再加上末将家乡的浙兵……各部战法不一，习性不同，更兼……更兼彼此之间恐难真心协同。”

戚金的语气带着沉痛，语气着重提到了仿佛看到了战场上可能发生的景象：“临阵之时，若无人能威服众将，统一号令，极易出现各自为战，甚至见死不救之局！建虏正可借此机会，集中精锐，将我各部逐一击破。沈阳城坚，但若外援被击溃，城内军心必乱……故此，末将对此战……深以为忧。” 他没有直接说守不住，但“深以为忧”四字，已道尽了他对明军内部协同作战能力的极度不信任。

三位重臣，三种角度，但都指向同一个结论——沈阳之战，前景莫测，凶多吉少。

朱一凡听完三位重臣虽角度各异却殊途同归的悲观判断，沉默良久。

历史的阴影与现实的分析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按照原有的轨迹，那场让戚家军和白杆兵全军覆没的浑河血战即将上演。而且就算他是一个穿越者，知道浑河之战的具体情况和细节，在后金强大的军事实力面前，他也同样无法改变这一要注定失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