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谐之声”的初啼（1/2）

埃维金人残存的这个聚落，隐藏在几块巨大岩石形成的天然屏障后面，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一个难民营。几十个人挤在岩石凹陷处或简陋搭起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棚子里，人人面带菜色，眼神麻木，只有看到林祈这个陌生人时，才会流露出短暂的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有排斥，又夹杂着一点点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于外界援助的渺茫希望。

林祈没有食言。他回到飞船上，取来了大部分储备的应急营养膏和清水。当这些宝贵的物资被分发下去时，营地里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没人主动靠近他，但那些投向他的目光里，纯粹的敌意减少了些。

他没有急着去询问卡提卡人的事情，也没有立刻开始宣讲他的理念。他只是默默地观察，默默地帮忙。他帮着一个老人修理漏水的皮囊，虽然工具简陋，但他巧妙地将飞船上的备用密封材料裁剪下来，暂时解决了问题。他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不断咳嗽的孩子手足无措，便拿出自己配置的、用于缓解呼吸道不适的草药粉末（来自之前帮助过的星球），教她如何冲泡给孩子喝。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自然，没有施舍的高傲，也没有刻意讨好的卑微，就像他本就是这群体的一员。他大部分时间在倾听，听老人们用苍凉的声音讲述埃维金人过去的荣光（或许带有美化的成分）和如今的苦难，听女人们低声咒骂卡提卡人的残忍和命运的 不公，听孩子们在饥饿稍缓后，对岩石外那片沙海既恐惧又好奇的窃窃私语。

那个被他最初遇见的孩子，名叫小沙尼，开始敢在远处偷偷看他了。林祈偶尔会对他笑笑，递过去一小块糖膏，孩子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跑开，但过一会儿，又会被吸引着慢慢靠拢。

几天后，林祈对这里的困境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缺水，缺食物，缺药品，这是明面上的。更深层次的，是那种被世仇和恶劣环境折磨得近乎熄灭的希望，以及因为长期被掠夺和杀戮而形成的、极度排外和互相戒备的内部氛围。他们像一盘散沙，仅仅依靠着血缘和对卡提卡人共同的恨意勉强维系。

这天，聚落里仅存的几头驮兽因为喝了含有毒素的污水，开始出现抽搐和呕吐。这些驮兽是他们迁徙和运送物资的重要依靠，如果死了，无疑是雪上加霜。人们围在奄奄一息的驮兽旁，一筹莫展，脸上写满了绝望。

林祈蹲下身，仔细检查了驮兽的情况。他虽然不是专业的兽医，但在星际旅行中见识过各种生物和病症。他判断这并非烈性传染病，更像是某种神经毒素。

“需要一些有吸附作用的泥土，还有大量清水灌胃，或许能稀释毒素。”林祈站起身，对围观的众人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泥土可能有用，在东南方向那个红色岩石坡下面。但需要人去取，而且要快。”

人群一阵沉默。红色岩石坡距离这里不算近，而且那个方向最近有卡提卡人活动的踪迹。谁去？去了可能回不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而带着一丝稚嫩果决的声音响起：“我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站了出来。她有着和大多数埃维金人一样的渐变发色，但眼神却格外明亮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更小、约七八岁的男孩，男孩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如同瑰丽宝石般的眼眸，正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角。

“姐姐……”小男孩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少女拍了拍弟弟的手，目光直视林祈和聚落的首领（那个最初的中年男人）：“我知道路，我跑得快。不能看着大角它们死掉！”

林祈认出了这个少女，他这几天听人提起过，大家都叫她“小首领”，因为她虽然年纪小，但在上次卡提卡人袭击时，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组织能力，带着几个孩子躲过了追杀。她身边的弟弟，则因为那双过于美丽的眼睛，被一些人私下称为“小孔雀”。

林祈看着少女，眼中流露出赞赏。他没有阻止，而是看向首领：“我可以和她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